黎夏没异议,只说:“等他们这把结束就走吧,找个地方睡觉。”
林星津对他带来的两个朋友说: “你们俩打完这一局就退了,一会儿撤。”
“OK。”
黎夏拿起赢来的三张蓝色便利贴,先对林星津说:“今天走得太急,什么都没顾上。我短期内肯定是不能回去了,你想办法把我的猫偷出来。”
“你真是给我出了道难题。”林星津笑了笑,“不过我保证把它完好无损地交到你手上。”
“先谢了。”
“客气了。”
又请贾川帮忙:“请你找人帮我把房和车卖了。我不接受分期,要一次性全款。”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绝对帮你卖个好价钱。毕竟你以后就靠这点钱生计了。”贾川满口答应,他家做房地产的,买卖房车有的是人脉。
黎夏再次谢过贾川。
“夏夏,你这是打算以后都不回C市了吗?”姚蓓蓓问。
“没有啊,等哪天我爸我妈成长了不再想拴着我困着我的时候,我就会回去了。”
姚蓓蓓说:“我有点儿后悔没报A市的学校了。”
黎夏看着她:“你别傻。A市的艺术院校比不过C市,播音专业更是差远了。毕业后我大概会定居A市,你以后来这边工作倒还可以。”
姚蓓蓓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
正事说完,黎夏看着两个男生:“你们想玩什么?说吧。”
他们帮她的忙,她也得遵守游戏规则。
贾川不说,她和他相处没多久,但林星津和她玩了三年了,她很知道他,脑子里一堆恶趣味。
看到林星津从包里摸出一沓小广告时,黎夏觉得自己真没冤枉他。她挺吃惊:“你哪来的这么多东西?”
姚蓓蓓偷偷看小广告上的字,像个好奇宝宝,三秒钟脸就红透了。
提起这个林星津就很无语:“停车的时候有人往我车里丢的,我他妈真是醉了,那个人什么眼神,我看上去像是有问题的人?老子正值青春,精力旺盛……”
黎夏不是很好意思听男生说这个,打断他:“这里面不是还有找那啥的嘛,人家也许就是看你开豪车,广撒网,倒也不必就往那方面想。你就说你想我干嘛吧?”
林星津被黎夏说得舒坦了一些,顿了顿,一脸坏水道:“一会儿把这东西塞给你出门碰到的第一个人。”
姚蓓蓓细眉顿时拧起,“林星津这种事开不得玩笑哈。万一夏夏出去碰到的第一个人是猥琐男怎么办?”
“那降低难度,你看着塞,塞给谁都行。”林星津看着黎夏,有些犹豫,“不然戴个帽子带个口罩,塞完就跑。或者你随便问一个陌生人要样东西。妈的,说着说着都不像大冒险了。算了,不玩了,没劲儿。我去阳台透透气。”
林星津把自己说无聊了,真就起了身。
林星津这人讲义气做事靠谱,就是总觉得过日子无聊没劲儿,他被自己样样优秀的亲哥打压,在被比较中长大,久而久之养成了这样一幅自暴自弃混吃等死的二世祖模样。
黎夏偶尔的时候也会觉得人生没劲儿透了,不过她今晚找到了乐趣,愿意让林星津也觉得今晚有趣一点儿。
她叫住林星津:“我出去看看。”
林星津回过头去望着黎夏,她随机摸起一张小广告,拉开门走了出去。
第一个碰到的人,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
黎夏无语望天,为自己的烂运气默哀一秒钟后,果断选择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座江边酒楼,格调高雅。走廊幽静,眼尾余光瞥见尽头一道高大的背影,她转眸望去。
这道背影足够吸睛。
年轻,健康。
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白衬衫黑西裤勾勒出完美的身形,目测最少185公分,肩宽腰窄,一双逆天的大长腿。男人手肘撑住窗框,头微垂,劲瘦的脊背微微弓出一道慵懒的弧度。
搭配着朦胧的光线,还有点儿勾人心痒。
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她就对他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就决定是他了。
太想看看这幅身体的主人有着怎样的姿容。
朝男人走过去的时候,黎夏感觉自己的心跳莫名有些快,她的小凉鞋踩在铺着地毯的走廊上,几乎没发出声音。
空气里的酒味愈来愈浓,从男人身上传来,浓烈的酒精味几乎掩盖住了那一层干净清冽的海盐薄荷味。
黎夏想:喝多了的男人,塞了东西就跑,应该不会被抓到叭。
身后看热闹三人组已准备就绪。
姚蓓蓓扒着门框,两眼放光,“桃花运?”
林星津面色凝重,他的本意并不是想让黎夏邂逅一个帅气高大的男性,即使还没看到脸,那个男人的气质和身材已经足够能让女孩子沉迷尖叫。
“有种拆盲盒的感觉。”贾川说,他被网上段子套路过,“背影杀手”转身却是“如花”,差点被吓出心理阴影。
黎夏无暇顾及身后的讨论声,她边走边计算一会儿该怎么塞怎么脱身。相距大约三米的时候,对方一改之前的姿态,直起身子转了身。二十公分的身高差距,他看向她时,眼眸微垂,下沉的视线很有侵略性。
黎夏脑子想着速战速决,行动却一点儿也没跟上。男人绝色的样貌狠狠惊艳到了她。脑子短路了一瞬,等意识回归时,已经顿在了原地。
视线牢牢凝固在男人的眼睛上。
他的眉眼好绝,锋利不失英俊的眉,眼型似桃花,含情脉脉,是温柔又多情那一款。瞳仁漆黑如黑濯石,因为喝了酒,稍向上翘的眼尾有些泛红。
他倚靠着墙,就这么沉静地望着她,带着几分审视。莫名让她心神一荡。
把玩打火机的动作慢条斯理,下沉的眼角让他的清冷气质里增添了两分痞气。
怎么会有人,身上兼具几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关键还融合的这么完美舒服?
黎夏在一片沉寂中伸出爪子,跟人打了个招呼:“hello~”
男人干燥的薄唇轻启:“有事?”
黎夏声控一个,这句微扬的问音低沉慵懒还被酒精浸泡得有些暗哑,完全戳中了她挑剔的耳朵。她从他越皱越深的眉中猜出自己现在肯定一幅花痴样,遂有些不好意思地收敛起脸上过份的表情。
身后几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做任务,黎夏不想败露自己轻易被美色|诱惑。她一鼓作气地往前快走了两步,迅速把小广告塞到男人手里,并顺手牵走了他手上的打火机。
“……”
愣怔须臾,谢和风垂下视线。手里的纸片揉作一团。他将其缓缓打开,第一眼,就后悔了。
上面隐约有一个女人的头像,以及一串联系方式。至于其他的,他懒得多看。这些内容让他本就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剧烈的跳了两下。
他真是喝多了,换作平时,哪会给人这么戏弄他的机会。
缓缓将视线重新投注在少女脸上时,她在笑。那笑容纯粹柔软,与她的行为天差地别。少女的嗓音也是软的:“有需要的话可以拨打上面的电话哦,火机借我用用。”
她这是借?土匪一个。
见对方准备开溜,谢和风破天荒地再次开口,这次语速缓慢,几乎一字一顿:“上门|服务?你的号码?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晚?”
黎夏刚走了一步,听到这话略吃惊地“啊”了声,没想到他会有这样轻浮的一面。她转过身,撞进男人依旧清冷的眼里,某个想象的画面倏地窜入她的脑海,一边脸颊发烫,一边羞怒。一边避着他的视线,一边装淡定说:“不是我的。”她长睫轻闪,一副天真的模样:“上面有照片叭。”
谢和风没说话,他就是故意。
眼前这个女孩儿大概是刚高考完,时间点对的上,而且她身上还带着些许学生气。
世风日下,她的行为,刷新了他对现在的部分高中生的印象。
高考完出来寻求新鲜与刺激的人比比皆是。
但她选择的这种形式幼稚而危险,若碰上的是别人,她指不定明天就会出现在社会新闻上。
想到这一层,谢和风脸色冷下来,伸出手,语气也强硬:“东西还我。”
怎么忽然辣么凶?
黎夏没动,现在还回去多少有点让她没面子。
她没从男人身上闻到一丝烟味,不知道是气味太杂了她闻不出来还是他根本就不抽。
想了想,她说:“我们今天有人过生日,可是我们都忘记买打火机了,用一下嘛。”看上去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火机,不存在纪念物或者贵重物的情况,可她却故意问:“这么紧张,是女朋友送的?”
谢和风没了耐心,直接上手抢,动作有些粗鲁,指甲蹭过她的手心。
黎夏的惊叹脱口而出:“好烫。”
低头看了眼手心泛红的痕迹,他略显粗糙的指腹擦过她的皮肤,是不正常的温度。
他好像在发烧。
她还以为他脸上和耳朵上的薄红是因为喝酒上脸。
打火机的“啪嗒”声划破短暂的寂静,男人点燃了小广告纸片,把手随意伸到窗外。
黎夏盯着那团飘荡的火焰,纸片和纸片上的信息被火迅速吞|噬。
灰烬随风飘散。
烧了五秒,他没有松手。
黎夏脸上出现急色,出声提醒:“放手,你的手会被烫到的。”
男人依旧面不改色地盯着她。
火苗已经舔|舐到他的手指,黎夏看得心惊,没想太多就冲过去,想一巴掌拍醒他。
少女脸上的急切看起来挺真挚。
谢和风嘴角荡起一抹极浅的弧度,抬手轻轻握住女孩儿纤细的手腕,随之松开了另一只手,火苗带着最后一点残片滑落,快速消失在暗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