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沄闻言，若有所思地沉默半晌，复问道：“嫂子，你是因为今日是乞巧节才和大哥哥出来的吗？”

林榆姒转头扫了她一眼，仿佛听到了什么人间奇谭：“哦？乞巧？我也是刚知道呢。”

顾洮却微变了神色，转头看向她似是想解释什么，“我...”

他刚开口，林榆姒却在此刻回首，目光与他相接，笑问道：“夫君此前便知晓今日是乞巧吗？”

顾洮微怔片刻，随即摇头道：“这便巧了，我也方才知晓，不过正好，可与夫人一道赏月观灯。”

林榆姒心中闷哼，暗暗咬着牙道，是乞巧又不是中秋，也不知道赏的哪门子月，糊弄人的瞎话都不会编。

当然，她面上还是堆起一脸假笑，不阴不阳道：“嗯，夫君说的是呢。”

顾洮察觉出她的情绪有些不太对，也隐隐能感到是自己做了什么的惹到了她，却又不能完全确定，心下盘转再三，终开口问道：

“夫人...可想买些什么？”

林榆姒看他的目光一转，扫向了路边一座卖糖画的小摊，微眯了眯眼，呵，您真当是在哄小孩儿呢。

“我要吃我要吃！”她手边的真小孩顾沄却积极响应，拉着她凑到了摊边，指着那转盘道，“嫂子，我想转个龙！”

“吃什么吃，”顾沅轻敲了下她的后脑，“你吃坏了肚子挨板子的可是我！”

“哎！小少爷话可不能乱说，”糖画摊主一边执着铁勺在糖锅中画着圈，一边笑呵呵道，“老头子我在这熬了几十年的糖，街坊邻居们都知道，可从来没有吃坏肚子的。”

“嫂子你看，不会吃坏的。”顾沄抱着她的手臂晃了晃，满眼期待地仰头望着她。

林榆姒无奈，也不想剥夺了小姑娘仅有的一点乐趣，随即大手一挥丢下几个铜板，“行，转吧转吧。”

“不然直接给小姐画个凤凰吧，小姑娘家都喜欢这个。”摊主一手将铜板扫至袖笼里，边堆着笑热情推荐道。

顾沄却直摇头，努着嘴倔强道：“不，我才不要凤凰，我就要龙！”

她说着便搓了搓双手，又对着手心哈了口气，这才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推了把那转盘上的竹针。

这转针灵活得很，轻轻一推便不住地转了十好几圈，看得人已有些眼花，这才缓缓减慢了速度。五双眼睛都直直盯着那竹针的走向，只见那针尖摇晃着，几乎随时可能停下，却还是越过了那条张牙舞爪的龙，终停在了后面两个格子中间。

是匹马。

摊主忙笑着打起圆场：“哎，马也好！都说龙马精神，马和龙也近着呢，不然小姐再转一个试试？说不准下一个就是龙了。”

林榆姒暗暗摇头，不行，看这老大爷看起来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怎么还能诱导未成年人非理性消费呢。

她转头迎向顾沄请求的目光，淡笑着否决道：“愿赌服输，转到什么就是什么。”

顾沄瘪着嘴，接过那匹肚子大得过了头的胖马，随即一口咬掉马头，口中嚼得嘎吱作响，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跟谁置气。

“嫂子不如也画一个？”顾沅的目光在兄嫂二人中间转了转，忽提议道。

林榆姒沉吟片刻，复点点头：“嗯，也不用画，就帮我写几个字吧。”

摊主笑道：“老头儿我认的字不多，不知夫人想写什么，却也得先看我会不会写。”

“也不麻烦，就写四个字吧。”

“您说，我听着呢。”

林榆姒笑了笑，随即神色自若地开口，仿佛只是在随口谈论天气如何，“就写——”

“仙女下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