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闭幕,观众依次退场。
工作人员收拾着宴会摔破的玻璃杯有多少,整理出来价格单发给凌深的秘书。
裴妍跟金田狗从顶楼坐私人电梯下到一楼。
金田狗问裴妍这几年在国外干什么,按照他们之间的旧情,不至于一条信息都不发,一点影讯都没有。
国内那群富二代富三代。说你在国外早死了,骨头都变成灰。
关于在法国实在没什么好说的监.禁日子。
裴妍轻描淡写,手指弯曲点了点脑袋,“我后妈说我有精神病,不让我跟外界联系,七年来每一天都是在庄园里度过,偶尔出去看看心理医生。”
不是她不想给他们发信息,是实在没有这个条件。
金田狗瞪大眼睛,“这不是跟住牢一样嘛。”
“还好吧,起码吃得穿得都不缺。”
“那你也太惨了吧。”金田狗听完裴妍的话,心里一阵憋屈,“你要是在国外快活自在,我还能为凌深辩解。这样看来,你比凌深惨一万倍。”
“那你呢,凌深对你怎么样?”
“不用担心我,凌少对我特好。”
“那就好。”
金田狗看着裴妍全身衣服价格不超过百元,虽说高中时期的裴妍勤俭,但也是穿名牌的,戴名牌表。
现在还要为了几千块钱,给人宴会上弹钢琴。
其实裴妍只要说一句话,凌深能把他全部身家都给了她。
可是裴妍要是这么轻易找凌深要钱,那就不是记忆里孤傲清高的裴仙。
听她说在外面租房子住,金田狗问道:“你一个月租房子需要多少钱?住的什么房子,你能住得惯别墅以外的?”
“四千。”裴妍说。“住不住的惯,不是我说的算,再没钱我可以去住桥洞。”
“你其实一回来就可以来找凌深的……”金田狗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别看他这副模样,在他心里,你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粤海市的地位,你让他为你守身如玉,真不可能。”
“我没让他为我守身如玉,但是我配不上干干净净的人吗?”裴妍毫不留情面,直接把凌深打成不干净的标签。
金田狗把裴妍侍奉为神明,虽然看样子是在给凌深说话,其实在给裴妍说,你实在不行就把凌深给忘掉。
他这样的人,注定是没办法成为她心里干干净净的样儿。
粤海市是全国超一线城市,物价高,生活水平也很高。
在其他地方有钱是有钱,但是在粤海市能被叫做有钱人,家里企业最低也都在全国前三百里。
金田狗出身低,没父没母,孤儿院里长大。
从小挨打到大,长得虎背熊腰,拳头打人更疼。
后来金田狗打完一场群架,走出阴暗晦气的窄巷,看到街边消防栓旁边站着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女。
她身子站着挺拔,头发随意扎着,露出洁白细长的脖颈。与芸芸众生不同,裴妍是独一无二的洁净。
那时候的裴妍黑长直,刘海堪堪遮住眉毛,一双灵气逼人的眸子看着金田狗,他脑袋空白一瞬间。
她就站在街头对金田狗笑,一点都不怕金田狗。
先认识裴妍,再通过裴妍认识了当时在粤海市全体高中都不敢惹的凌深。
有裴妍这个介绍人,凌深在裴妍走后,把金田狗当做亲兄弟一样对待。
他有一天吃香喝辣的,就不会缺金田狗一顿。
如果没认识裴妍,好一点的,金田狗或许会踏踏实实在工地上干苦力。
坏一点的,早就在局子里蹲着了。
金田狗曾经也偷偷暗恋过裴妍。
年少时,他的青春被裴妍惊艳,后来看谁都入不了眼。
这么多年,他和凌深寻找她替身不同。金田狗寂寞时,翻出和裴妍的合照。
借着窗外冰冷的月光,指腹在照片上磨挲她的脸。
七年来,照片不知道被打印了多少次,换了多少新的照片框。
“我送你回去。”金田狗从回忆里晃过神,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看着夜色匆忙的街道灯景。
一辆又一辆超跑从酒店地下车库跑出,驶向繁华热闹的市中心。
金田狗对她说,“你在这里等我,我送你回去。”
酒店附近没有公交站,裴妍还不会在网上打车。来的时候是经理亲自去接她。
她还有腿伤,站得久了伤口隐隐作痛。她忍不住弯下腰,用温热的掌心隔着牛仔裤轻轻地揉捏。
破裂的风刮起她侧发,裴妍抬起水眸,看到辆低调的迈巴赫停在自己面前。
车窗摇下,一张不算陌生的脸出现在眼前,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裴小姐,好久不见,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男人看起来和她同龄,小麦色健康皮肤,脖子挂着铂金戒指项链,狭长的单眼皮眼睛,却没给人一种油腻的感觉。
裴妍撇开目光,像是没听到男人搭讪,站直身子,看向其他地方。
她没发现车里还坐着一位头戴鸭舌帽的男人,坐在副驾驶座上,侧颜精致,下颚线流畅。
男人受到裴妍冷漠,非但没有怪罪,反而早就知道裴妍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低声笑了下,无奈地看了眼身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