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蒋逢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许久不怎么相信,问:“你有什么办法?” 蒋逢笑嘻嘻地问:“原来你这么担心我啊。你不是讨厌我吗?” 现在他这个嬉皮笑脸的样子不但让人讨厌还特别欠揍。 许久心里窝火,攥紧了手低声说:“不管你了。”说完转身便走。蒋逢把书包往肩上一扔,拔脚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车站。 离放学已经有一会儿了,车站没有旁人。许久背着书包站在马路牙子上朝车来的方向看。蒋逢跟上来站到许久旁边。 两人就这样站了一会儿,无言。 蒋逢偷眼看许久,许久知道他在看她,轻吸了口气,嘴巴微微噘着。 怎么这么爱生气呢?蒋逢偷偷在心里嘀咕。嘴上却跟许久套近乎:“哎,说真的,昨天那冰淇淋挺好吃的。” 许久“哦”了声。 蒋逢不死心,接着问:“哪儿买的呀?” “街上。”许久简单回两个字。 “我请你吃好不好?” 许久没回答,一直扭头朝着车来的方向,摆明了不想理人的态度。 蒋逢对着许久左看右看,忍不住问:“你脖子扭成这样不疼啊?” 许久扭回头怒瞪蒋逢。蒋逢张张嘴,就不敢说什么了。 公交车来了,蒋逢跟着许久上了车。公交车上空座很多,许久选了车后面的两个并排座位,她故意坐在外面那个。蒋逢眯了眯眼,站在了她旁边。 公交车停了几站,车上的人一直不多,座位总有空着的。许久虽看着窗外,却很清楚蒋逢一直站在身边。 时间越久她越觉得不自在。 她自诩不是个爱计较的小心眼儿,平时对人对事都挺宽厚的。可不知怎么的,一碰上蒋逢她就不好控制情绪。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某站,几个年轻的农民工样子的人扛着大包的行李从后门上来,司机让把行李搬开点儿别挡着门口,那些人就把行李往车后边的过道摞,逼得蒋逢侧过身子,被挤在行李山跟座位的夹缝里。 许久低声提醒:“前面有座位。” “我站这儿挺好的。”蒋逢说,一手拉着吊环,一手扶着她的座椅背,被挤得踮起了脚还装作若无其事。 车子往前开,蒋逢半吊着的身子晃来晃去,时不时往座椅上撞一下。司机发现了吊着的蒋逢,喊:“后面那位乘客,麻烦找个位置坐下。” 蒋逢恍若未闻,依旧站着晃。 许久咬咬嘴唇,终于往里面挪了一个座位。蒋逢立刻坐下了,呲着牙笑着说:“谢谢啊。” 他怎么就那么惹人讨厌呢? 许久抿起嘴。 “明天我打算叫一哥们到学校去。”蒋逢突然说。 许久怔了怔,回过头来看他。蒋逢继续说:“就昨天跟我一起坐车那个,你还记得吧?” 许久回忆了一下,知道他指的是那位迷彩服。她问:“你跟他什么关系?” “算是我哥。”蒋逢说,“打游戏认识的。” “他是做什么的?” “岛城人,高职的学生。” 许久拧起眉头。蒋逢晃了下脑袋,说:“没事儿,他长得老相,往大了说几岁没人知道。有他去总比没人去强吧?” 许久瞧了蒋逢一会儿,总觉不靠谱,便建议:“可以让我爸妈去,我帮你去说。” 蒋逢摆手:“别,谢了,刚来就叫你爸妈替我去学校挨训,不好意思,我丢不起那人。” 许久想了想,她能理解蒋逢的难处,可又担心,问:“如果被拆穿了怎么办?” “我让他多认错少说话,不会穿帮的。”蒋逢安慰。 “那……”许久顿了下,下了决心,对蒋逢说,“明天我也一起去。” “你就别去了。”蒋逢说,“那个老师太凶了,我觉得你受不了。” “你不许,我就去拆穿你!”许久赌气。 蒋逢眉尾一扬,问:“真哒?” 许久点头。 两人对视,最终蒋逢泄了气,不解地问:“我真不明白,你何必呢?” 许久垂下眼,默了一会儿,复又抬眼看着蒋逢,认真地说:“我欠你太多了。” 三年前欠他一条命,昨天欠他一个人情,今天又欠他一个人证。她终于想明白了,她讨厌的人不是他,是她自己,不知道怎么回报心中有愧又迁怒于他的那个自己。 蒋逢听懵了,抬手挠挠头,咕哝:“你欠我什么了?” “总之我要去。”许久坚持。 见她这样蒋逢只好认了,却还不忘嘱咐:“那明天你少说话,看情况不对就把我推出去。我皮厚,挨几下没所谓。” 许久终于笑了,歪着脑袋说:“好啊。” 那一瞬间,蒋逢觉得许久的笑比窗外的太阳还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