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此，某个白头发蓝眼睛的家伙，出场频率有些太高了。

喜悦是人类最稀松平常的感情，毕竟人类是追逐快乐的生物，很少有人会清楚记得自己在某年某天笑过，或者这个月笑了几次这种事情。

相对而言，憎恨、后悔、绝望这种感情却更加容易让人记住。

人类可以习惯微笑，但绝不能习惯痛苦。

当一个人步入黑暗之中，等到他再去回忆曾经的光明，原本那份微不足道的光亮就会变得足够刺眼。

存放相片的相框被灌进猩红的血水，照片上应该存在的笑脸被抹去，表情变得模糊不清。

“要保护弱者。”

“咒术师存在的意义？”

“猴子没有保护的价值。”

“尽头是同伴的尸山血海。”

咒灵操术牵着夏油杰的手，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反复变幻，仿佛在短短片刻便将那段记忆再次重演。

命令冲突了。

虽然说要清除所有非术师，创造出咒术师的乐园。

但是夏油杰自己也清楚那是无法实现的，没有给咒灵操术下达明确的指令，毕竟他自己也说过只是在做力所能及的的事情。

咒灵操术最后听到的命令是夏油杰被五条悟叫醒的那一次。

“要去帮悟。”

这是他最后听到的命令，但实际上操作范围相当的广泛。

比如，五条悟想要杀死咒灵，那么咒灵操术杀光所有非术师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也能够算是在帮五条悟。

“因为杰很温柔，所有没办法毫无理由地去讨厌谁。”原本跟在夏油杰身后的咒灵操术往前走了一步，从咒灵操术跟着夏油杰走变成了咒灵操术拉着夏油杰走。

血水从脚底漫上脚踝，淹过膝盖，咒灵操术拉着不走的夏油杰想要把他拖出血海。

“就算杀死猴子杰也开心不起来。”

“所谓咒术师的乐园不是能让杰开心起来的世界。”

咒灵操术没有停下动作，但是能令百鬼退避三舍的咒灵操术在夏油杰面前也只有小孩子的程度。

他甚至要非常用力才能让夏油杰挪动一步。

“让所有人得到幸福的世界是不存在的，这是连悟都做不到的事情。”

像是那个名字唤醒了某份记忆，夏油杰的模样变幻着，最后停在了高专时期的样子。

“所以我希望，至少杰能够得到幸福。”

“我是私心啊，杰。想要活着，想要幸福。讨厌苦夏，讨厌猴子。”

“我会按我的想法去做，如果杰要说我做得不对，那就等杰醒了再说。”

“我保证，杰在尽头看到的绝不会是同伴的尸体！”

像是被咒灵操术说动了一般，空间扭曲着，走廊的尽头出现在眼前。

但咒灵操术知道不是，这里的夏油杰只是记忆而已，不会接受外界信息给出回答，他会产生变化只是因为靠近了另一份记忆而已。

哪怕只是记忆，咒灵操术也不希望这份记忆浸泡在血水之中，所以他努力拖拽着夏油杰往前走。

再往前走一点吧，再努力一点活下去吧。

“跟我一起走吧，杰。”

不要留在这里。

不要让这个无理取闹的世界吞噬自己。

“血……”夏油杰呢喃着，看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手，他突然挣扎起来想要甩开咒灵操术的手，甚至有回头就跑的打算。

血水已经淹没到腰间。

“杰在意这个吗？”咒灵操术没有放手的打算。

“没关系的。”咒灵操术甚至拉过夏油杰的另一边手，“是我杀的，杰又没动手。”

连泛着波纹的血池都停滞了一下，哪怕只是记忆的夏油杰也不免发出疑惑的声音：“什么？”

“走了走了。”咒灵操术终于挨上了门板，摸索着拧开门把手。

门打开了，光透了过来。

“喂！杰，太慢了吧？”穿着度假衬衫的五条悟冲着这边挥手。

毕竟记忆中有五条悟，他在这里是像太阳东升西落一样理所当然的事情。

海浪的声音，潮湿的沙粒，还有午后的阳光。

“海边吗？”

在咒灵操术带着夏油杰出来之后，那扇门里的血水就像是凝固的果冻一样停住了。

咒灵操术最后看了那些一眼，然后“锵”地一声用力关上了门。

门锁轻响，在咒灵操术把那些东西打扫干净之前，这扇门都不会被打开。

夏油杰的记忆融入这里，破碎的记忆构造出不存在的幸福。

“来了。”他这样回应着，朝着五条悟走去，走向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大海。

被丢下的咒灵操术没有任何不满，但他不敢看那刺眼的阳光，他担心下一秒美好就会被扭曲成糟糕的样子，毕竟杰高兴的时候他是不会醒的。

“该醒了。”他只是如此轻声低语着。

“再等等我，杰。马上就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