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灯开了全,鹅黄暖色的光至上而下,映照得别墅灯火通透明亮,使人显得都温和了许多。
“秦姝死了。”安静中,裴矜淡声说。
周杳一怔,眼底一闪而逝的复杂情绪。
——裴矜为什么会提起这件事。
为了试探她?
周杳抬眸,片刻间眼底那抹复杂情绪变成了淡淡的,大方展示的惋惜,“是么?”
确实惋惜。
这倒不是装的。
无论是萧兰,还是秦姝、李戴敏,这些和陈灿灿日记本里记载的每一件事息息相关的人,周杳都不希望她们就这样轻而易举就死了。
她们应该活着才是。
活着才能接受事实的制裁。
尽管周杳知道七七八八,但依然避免不了问一句,“怎么死的?”
她知道这样的反应在裴矜看起来才是正常的。
裴矜直视她,一手兜口袋里,“你不知道?”
周杳坦荡地回视,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珠子,“裴队,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方便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
他的声音冷不丁传来。
周杳眼前出现一份档案,是多年前陈灿灿跟随母亲改嫁时的更名文件。
上面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
周灿更名为陈灿灿。
周杳心里某个地方漏了一拍,这东西怎么在他手上?
她呼吸微微一窒,然而大脑却像个齿轮一样极速地转动思考着。
裴矜正盯着自己看,周杳知道,凭借他超强的洞察力和天生敏锐的识人天赋,自己一个不当的微表情,一句语调不对的话都躲不过。
她脑子里过了很多东西。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他的怀疑到了哪个地步?
去拿这份文件应该要花一段时间,也就说早在许久之前,他手里就有陈灿灿的档案?
倐地,周杳眉梢轻挑。
不对。
周以司只有一个名义上的妹妹。
裴矜只是怀疑,根本不可能有证据。
只要裴矜没把她和那个马里兰大学帕克分校的Q联系在一块,那么他怀疑什么又有什么所谓呢。
周杳笑了下,“裴队怀疑我杀了秦姝?”
裴矜知道当年陈灿灿与秦姝的恩怨,但是他办案不会歪到以为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少女做的。
而不知道是出于试探还是别的原因,他依然顺着着她的话说下去,声线低哑,“是你吗?”
“这是犯法的。”少女提醒他。
裴矜勾唇,“你不想杀她?”
周杳不假思索,坦然回答,“想啊,裴队应该知道我和她的恩怨。”
裴矜一怔,身体明显一顿。
这话什么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她在无形地承认自己是两年前的陈灿灿。
“但我只是回来上个学而已啊。”她扬起脸,一张素净却不失好看的脸对着裴矜,声音很轻,很轻地说。
“做错事情的又不是我。”她小小声说。
少女突然就服了软。
当她语气微微落寞地说出那句“只是回来上个学而已”时,裴矜心里突然地一下,不是那么舒服。
就好像一只在自己眼前张牙舞爪的猫,突然就泄了气认了输。
裴矜本以为她会抵死不认,不曾想这么干脆地就承认了,出乎意料的同时,也让他心里觉得不太爽快。
里头的水哗啦啦不要钱似地往外趟,背景音过于强烈而具有干扰性,两人一同朝那边看过去,对话到此为止,。
……
裴二公子哪里会修水管,但他学习能力不是盖的,现学先用,在互联网上简单搜索了一下,便把所需材料发给余剩,让余剩下去买了。
别墅的主卧本来就大,卫生间空间也大,浴缸和盥洗室连在一起,盥洗室遭殃后,浴室承担了连带责任,水哗啦啦地不要命往下流。
周杳觉得,她刚刚砸的洞,好像没那么大。
此时身后传来冷淡的声音,“站这发什么呆?”
周杳转身往后走了两步,恢复了平日的狡黠,皮笑肉不笑地勾唇,“裴队,麻烦你了。”
裴矜一只手微抬,另外一只手将衬衫袖口往上卷,简单干脆地扣了个口子,突然他的目光在水管上面的漏缝一顿,抬眸看向少女,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哑的轻笑,“水管会漏这么大一个洞?”
他的语调微微上扬,语气让人捉摸不透。
周杳垂眸盯着那个洞片刻,抬眸对上裴矜,“大吗。”
就,还好吧。
裴矜漆黑的眼珠子盯着她几秒,才没什么事一般收回目光,“去把砂浆防水剂和水泥和了。”
周杳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没多久,裴矜放在外面的手机响起,就在周杳一米外的地方,她掠了一眼,看见来电显示是蒋伟明。
周杳眼睛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