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起眉头，看着我面前这个人自顾自地说了一堆，趁此机会我仔细的打量了她一下，越看越觉得，这具身体真的跟我的身体一模一样。

我看着他脖子上缠着的白色丝带，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我突然伸出手，想要把她脖子上的丝带解开。但她只是侧身一躲，就躲开了我的突然袭击。

我的身手还是太差劲了，我放弃了偷袭她的念头，只是皱着眉问她：“你说的那个快要死了的人，是无惨？”

有着缝合线的少女便笑了起来，髭切说得对，她跟我给人的感觉并不一样，她笑起来时，我几乎感觉到了一股让我头皮发麻的寒意。

她对我说：“对哦，你不去看看他吗？”

我很怀疑她的动机，她为什么会来告诉我无惨的事情，她一直想让我去看无惨，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喏，还给你。”她看我充满怀疑，也不解释，只是将一个东西朝我这边抛了过来，我下意识的伸手接住。

是那串叶王大人送给我，我又转送给无惨的金色珠链，我将珠链举了起来，平放在我与少女之间。珠链看起来，与她的眼睛一模一样。

“真是漂亮的手链，跟你眼睛的颜色的一模一样。也难怪，他们一个一个的，都对这串珠链这么在意。”顶着缝合线的少女感叹了一句，然后不等我说话，她只是朝我投来了一个似乎有深意，但我完全没看懂的眼神，转身离开了。

我想要叫住她，但是她消失的速度非常快，快到根本不是人类应该有的速度。

她果然不是普通人，说不定她根本就不是人类，或许她真如我猜测的那样。

等她一离开，她刚刚跟我说过的话又浮上了我的心头，她说无惨快要死了，是真是假？我的脑海里冒出了昨夜无惨的样子，形容枯槁，眼睛也看不见了，确实是将死之人的样子。

我捏紧了手上的手链，开始犹豫。她说的都是真的吗？虽然我总是被男人骗，但是这个人跟我长得一样，她不是男人啊，会不会没有骗我呢？

而且我确实想去看一看无惨。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真是可怕，只是稍微对我说了几句话，我明明知道她别有目的，却还是会被说动，继而按照她的想法去做。

就像她说要留在叶王大人身边一样，明明知道她目的不纯，却不得不把她留在身边。

她这么些年一直待在叶王大人的身边，处心积虑了这么久，她究竟想要什么？

我坐在屋檐下，想了很久，我甚至开始怀疑起了自己存在的合理性，我确实在雨中获得了莫大的自由。但如果这份自由是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之上的，那么我是不是应该舍弃掉这份自由？又或者是，舍弃掉这份安逸的生活？

我决定去向无惨告别，无论他是不是真的要死去了。等向他告别了之后，我再回来继续等叶王大人，等向叶王大人和晴明大人他们都告别之后，我就去找髭切哥哥和膝丸哥哥，也许我可以在他们那里多待一段时间，一个地方连续下三四天雨并不是什么大事。

之后，我就离开这里，到处去看看，我突然意识到我几乎没有离开过平安京，居于一隅算是自由吗？这个问题不应该由居于一隅的人来回答，等我将这片大地都走遍了，或许就能得出答案。

下定了决心之后，我将金色的珠链戴在手腕上，融入了雨里，跟随着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来到了无惨的小院里。

无惨还活着吗？我该怎么向他告别呢？我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来到了无惨的小院内，我想过无数我们相见的场景，却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无惨躺在地上，在离他不远的位置，躺着一个医师打扮的人，那个人身下是一滩血泊，眼见已经没了声息。这就是无惨说的，那个人答应给他的，可以治好他的医师吗？

而无惨躺在回廊上不停扭动着身躯，断断续续地发出□□，我上前几步，想要扶起无惨，却被他一把推开。我一时不查，被推开很远跌坐在地上。

无惨的力气有这么大吗？

“别碰我！”无惨低吼着，声音也变得嘶哑。

我有些不能理解，忍不住疑惑地唤了他的名字：“无惨，你怎么了？”

无惨听到我的声音，他扭动的动作停了下来，然后抬起头看向我。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皮肉消融，五官几乎都在脸上融化了。

不，不止是脸，他似乎是整个人都在融化，看起来承受了巨大的痛苦，通红的眼睛里满是痛楚的意味。

“凉……子？”他似乎是痛极了，连叫我的名字都叫得断断续续的。

他看着自己逐渐融化的身体，面目全非的脸上满是茫然：“他根本治不好我……”无惨喃喃着，“我杀了他，我死了，他也别想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