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杂的记忆涌入脑中,李潇潇费力地睁开眼,身上又冷又疼。
江浪哗啦作响,劈头盖脸拍过来,有人抬手挡在她脸上,但她还是不小心吸了点水,剧烈地咳嗽了几下,下意识地挣扎着划动手脚。
“没闹够?”
男人的声音自头顶上传来,没什么起伏,听不出情绪。
一阵凉风刮过,李潇潇抖了抖,僵着身体不敢动——
她穿书了,成了书中同名女配,现在人在江里。
江水湍急,翻起层层浪花,夹裹着他们一路往下冲,两岸青山景色飞速倒退。
男人用绳索将自己跟李潇潇连在一起,一只手从她腋下穿过,手掌托在她下巴上,带着她仰泳。
一想到原身对这男人做了什么,李潇潇顾不上嗓子火辣辣的疼,连忙哑着声说:“对、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谢谢您来救我,您辛苦了。”
重锋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他搞不懂这姑娘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早前部队野营拉练,经过白沙村时,刚好连着几天暴雨,江流水位上涨,于是指挥员当即决定暂时停留,协助村民防汛,原本城里来这边演出的剧社演员们也一起帮忙。
就在今天一早,重锋刚到江边防汛前线,就听说有人掉水里了。
当时边上几个剧社演员都慌了神,不停地喊旁边陆军的战友去救人,其中一个看起来更是恨不得直接将人推下去,让战友马上将他们同伴捞上来。
汛期时的江流又凶又猛,附近的都是陆军的普通步兵,单兵作战能力自然比不上侦察兵。
重锋本就是侦察兵出身,晋升后也一直在前线战场,甚至这次野营拉练之前,他才刚打完仗回来。下水救人,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他没有丝毫犹豫,就直接跳了下去。
他和这姑娘很快就被冲出一大段距离,等追上人了,他却发现,这姑娘会游泳,根本不想让他救。
这简直就是胡闹了,任这姑娘平时游泳再厉害,现在江水这么急,她很容易就会把小命玩没了。重锋自然不会任她耍性子,干脆用绳索将两人腰间连在一起。
然而,即使绑起来,这姑娘也不老实,又踢又打,重锋没法,干脆用手刀在她后颈上劈了一下,将人弄晕了。
刚刚她醒过来的时候,他以为她又要开始闹腾了,可没想到她跟换了个人似的,老老实实地管好自己的手脚。
李潇潇半天没听到回应,有点忐忑:“那个……”
重锋依旧毫无波动:“留着力气,保持清醒。”
她飞快又小心地说了一声“好的”,乖乖地闭嘴了。重锋这才用余光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四周的情况。
李潇潇松了口气,开始考虑更重要的东西。
原身是羊城剧社女演员,随剧社到白沙村表演,因为吃醋跟男二舒诚吵架,意外落水。她见舒诚慌张,为了让他愧疚,仗着自己会游泳,想要晚点再上岸,于是对来救她的人恶语相向,被对方一个手刀劈晕了,醒来后就是现代的李潇潇了。
如果按原著发展,李潇潇即将进入毁一生的剧情了——
上岸后,她没有及时处理伤口,导致伤口感染,回到白沙村后高烧不止,陷入昏睡。等她醒来已是两天后,社长早就带着其他社员先回城了。
社长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剧社即将被并入市文工团,但演员要先通过文工团的考核,如果不通过,就要被下放到农村文艺队。
考核就在她醒来后的第二天,她当然是不愿意去农村的,于是不顾村民的劝阻,强撑着身体往城里跑。
结果,就在回去路上,她被装成“好心人”的人贩子骗了,不但失了清白,还被拐卖到大山里。多年后,她被警方救出,人却已经疯了。
而她那异父异母的善良女主姐姐,早就代替了她,成了千金小姐,第一时间赶来抱着她痛哭,然后亲手将她送进精神病院。
李潇潇回顾完原身的命运,拳头已经硬了。
命,她要。
前途,她也要。
*
与此同时,白沙村。
羊城剧社本来到这边是要演出的,没想到前几天刚到地下车,暴雨就来了,把通车的路都冲垮了,整个剧社连人带车被困在村里。
村委们跟剧社也是老熟人了,特地给腾出一个院子,供演员们练功。
文工团的考核期快到了,除去到防汛前线轮守的男演员,剧社其他人都在始练早功,两名老师在旁边督促指导。
然而,大家刚开始没多久,社长就带着轮守的社员回来了。
社长何世明今年五十多岁,平时都一副乐呵呵的模样,此时却一脸凝重。他身后的几名男演员也神色各异,显得心事重重,一声不吭地回到众人里面。
这一看就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有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