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声音微弱,带着沙哑的哽咽,没被握住的那只手颤抖着护住惨不忍睹的脖子,眼底氤氲起恐惧。
背着身的陆凛看不到她的神情和动作,置之不理。
但她挣扎得越发激烈,指甲划过他的胳膊,留下道道红痕。
尽管和猫抓一样,没有多少痛意,但陆凛不耐,又觉得不对劲,还是停下脚步侧身看向嘉月。
“八抬大轿娶你回来,怎么就不能碰?”
大约是哭得多了,她原本干净漂亮的眼里生了点点血丝,里面清澈脆弱的惧意,以及那想无视都不行,一片狼藉的脖子此刻莫名扎眼。
陆凛喉头微紧,短暂地忘记如何自然地吞咽。
下午的确没轻重,可他粗莽强横惯了,更没为此低过头。
“你那般待我......”
“那日说只要我一个,去未曾言待我好。陆凛,我会后悔嫁你了。”
最后一句话落,男人握着她的手猝然重了,嘉月拢起黛眉,眼眶酸涩,却盖不住心口的抽痛。
“晚了。”不管你点不点那个头,结果没差。
凤眸微眯,眼神幽然,陆凛此刻不打算与她多说,嘉月憋着委屈,他也没多少冷静。
手上的禁锢松了,一心挣脱的少女用尽力气甩开他,要回去洗衣服。
“不许去!”
直接将她拦腰横抱,陆凛将人放到桌边的凳上坐着,双手按住她的肩,眸中凶狠的威胁在触及到她那双红通通的大眼睛时又见鬼地消失。
明明哭得身子一抽一抽的,可嘉月始终紧咬着唇瓣,憋着声,却更让人手足无措,还不如之前无所顾忌的大哭。
“行了!老子给你洗!”
终于,陆凛忍不了了,那眼泪像有邪术,明明没往他身上砸,可他哪哪都不舒服,尤其是心脏。
说不出来的怪。
只是妥协的话语被他说出来依旧有一份虚张声势的凶恶。
不知是被他吼蒙了,还是因为他的话愣住了,嘉月的大眼睛里有过短暂的空茫,也忘记克制哽咽。
而陆凛反倒如释重负,他将吃的拿出来,又把新买的一件和原先差不多的白斗篷披在她肩上,进隔间洗衣服前留下一句,“先将就,到京城再挑。”
坐到马扎上,手伸进冰凉的水里,陆凛发泄似的用力搓着一块干涸血迹,头脑也迅速冷却。
好笑的是尽管如此,脑子里前前后后环绕,赶都赶不走的也就一个想法。
水真他娘的冷,外面的小东西会不会生冻疮?
碰上嘉月后他就一直他娘的在见鬼。
今天这样的冲动本不该有,也不该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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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篷洗干净后陆凛将它放在凳子上摊平,挨着屋子中央的暖炉烘烤。
嘉月没胃口,没吃两口就抱着手炉到床上躺着。
想将她喊起来再吃,却见床上的人儿翻了身,整个蜷缩进被子,只留了后脑勺,以及微微隆起的一小团被子给他。
感觉到他的靠近,甚至往里面缩了缩。
按着性子,陆凛没有说话,而是将被子上凌乱摆着,他刚买的白色斗篷拿起来,在旁边的架子上挂好。
小二送热水进来后,嘉月从床上爬起来,绕过陆凛准备自己打水梳洗,最后还是被看不下去的男人抢了活。
“泡手。”
见她洗过脸就要去泡脚,陆凛抓住嘉月的手便按回温热的水里,又觉得这样不够,索性亲自动手帮她搓爪子。
动作不算多温柔,但他十分仔细。
别说洗衣服,同住一个屋檐至今,陆凛都没让她倒过几次水,免得她又被自己笨哭。
温热的水在二人的指缝间纠缠,嘉月细弱的挣扎晕开了浅浅水花,却又被陆凛强势地按了下去。
神思混乱无处归拢间,她竟荒谬地想起洞房夜,那个浴桶。
少女的面颊终于有了点红润,而陆凛余光扫过,停顿片刻,呼吸也危险地热了几分。
不是有句话叫“床头吵架床尾和”,盖起被子睡一夜,第二天还能不是个乖乖巧巧的软团子?
到这水渐渐温凉,陆凛方才拿起布给嘉月擦手,帮她倒上泡脚水。
夫妻二人谁都没再开口,各自揣着心思,直到褪了外衫准备上床就寝。
“我不要和你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