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亦朝手指摩挲,欠教训。
……
领着自己未婚妻离去的陶岁,下定了决心,依然没有松懈对施皖沅的禁制,在案几上修书一封。
在旁不能动的施皖沅望着他的动作,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强烈到她想不顾一切地冲破辖制。
终于搁下墨笔,陶岁招来家族饲养的信使,一只神韵非常的藏青鸟,他摸了摸藏青的羽毛,给他喂了点特制的饲料:“麻烦你了。”
藏青鸟脑袋蹭他脖子,似乎在说不麻烦。
陶岁:“去吧。”
一声划破长空的细响,留下的白弧轻盈又锋利。
旋即,陶岁解开施皖沅的封口术。
施皖沅疾道:“你要做什么?”
“退婚。”陶岁一字一顿,咬字清晰,透出本人的坚定。
施皖沅兀地变得平静,冷声道:“你要跟施家撕破脸吗?”她作出胜者的姿态,“你的长辈不会同意的。”
陶岁从容道:“他们会同意的。”
施皖沅神色变了变,强装威严:“你们陶家外强中干,为了维持过往的荣耀,才不惜和我们这种新起家族联姻,你的长辈哪来的自信和资格敢退我的婚?”
“你的家族不也是苦于无法进入真正的世家圈子,手段层出不穷么?”论讥讽陶岁也不在话下,和施皖沅在一起的折磨日子早丢了所谓的君子之风,毫无心理负担地跟人互怼,“也只能将唯一的千金小姐当作敲门砖,祈求能够见识到一点。”
敲门砖触碰到受尽宠爱的姑娘底线,施皖沅胸膛急促地起伏,眼睛霎时就红了,倒不是被气哭,而是怒火上头却无法对陶岁出手,她现在还被控制着行动,除了嘴巴能活动。
“我…我要杀了你!”施皖沅放狠话,“近日你给我的折辱我永远不会饶恕你。”
陶岁:“确定?”
冰冷的长剑出鞘,横亘在少女的脖颈,割下一缕流落在脸侧的发丝。
“你还不知晓自己此时的处境吗?”陶岁收回长剑,再次封上对方的嘴。
而寄出去的那封信已然进入陶家。
信里不仅表明退婚的决定,还说明了退婚的理由,将最近发生的事罗列出来,将少女暴戾妄为、贪婪任性体现得淋漓尽致,比如在潘林小镇欺压普通百姓且不悔改,比如倾尽全城之力量身定做的成衣不愿要,寻的炼器宗师裁制的宝衣也不要,找到琉璃幻蝶衣的原铸造者制作了施皖沅想要的衣服,仍不满足胡搅蛮缠打起他人衣裳的主意。
同时对后续可能引发的坏结果,保证自己能够解决。
施家因为家族里有新晋的金丹修士,才能一跃而起搭到世家的边缘,到底底蕴不足,老牌世家也不是很能看得起宛如暴发户的陶家,不被承认便无法称作世家,也接触不到世家核心。
而陶家虽然没落,却是辉煌过,在世家圈子里依然留有姓名,否则也无法请到炼器宗师和找到琉璃幻蝶衣的制造者,陶家只有伪金丹必须顾忌施家以武施压,可若是有了属于自家真正的金丹呢?
陶岁拿出不久前得到的黄符,出神良久。
……
夜深。
天际挂着一轮圆月,清薄的云雾缓缓飘过,拦住了一片月华,投射到大地间便更暗沉柔软。
“还不睡?”
“……师兄,不也没睡?”
谢亦朝坐到百年老树下的石墩上,望着对面身姿挺拔,一袭单薄绸衣的人:“喝点酒?”
舒清晏深邃的眉眼里蕴着丝疲惫,被噩梦惊醒让他的精神有些糟糕。
“不行,你还未满十八。”谢亦朝指尖点了点舒清晏的额头,“不能喝酒。”
舒清晏感觉自己舒服许多,能思考他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太明白:“为何?”
“师兄说的话,你都不听吗?”谢亦朝虎脸。
舒清晏本也没想饮酒,而且也不喜欢酒,谢亦朝这么一讲称得他跟酒鬼一样,被驳得没脾气地回道:“自然听师兄的话。”
谢亦朝为其榨了杯果汁,递给人慢慢喝,而他自己倒是潇洒地温一壶酒,独酌。
酒极香,晕着桃花的甜蜜。
“现在什么时辰了?”谢亦朝脸颊微醺,盯着乖乖喝果汁的舒清晏,潋滟的眼眸盈满醉意。
那点酒,怎么可能令元婴期的他醉了。
但另一人像是信了。
“师兄。”舒清晏忧心地看着他,“你还认识我吗?”
谢亦朝把住舒清晏的手:“快告诉我什么时辰了?”
“子时。”舒清晏对于他的亲近,身体有些绷紧,似乎忆起不好的回忆,也是醉酒的人,强拉着他沉陷欲海,不能逃脱,无法自主。
“正好。”谢亦朝笑起,“生辰快乐。”
即刻,一柄薄如蝉翼的剑悬在空中,月华沉积,美不胜收。
“它名镜月,赠与尔。”
丝丝缕缕的杀意溃散,冰岩漫起破裂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