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唐锦的耳边重新响起嘈杂的声音。
路边小贩叫卖的声音,道路两旁的行人交谈的声音,充满着市井间的烟火气息,一点点的钻进她的耳朵,唤醒了她的一点神智。
她能感受到自己被十七带着,穿过了喧闹的人群,四周逐渐安静下来,走到一处地方时,十七停了下来。
唐锦的脑子不太清醒,但是鼻子还是能闻到空气中的药香,她从小身体就虚弱,早不知吃过了多少副药,身体早已经下意识的就记住了这些特殊的气味。
待她再次恢复意识,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类似医馆的地方,虽然前面隔着一个大大的木制屏风,但她还是能从边角的缝隙中看出前屋就是一个药房。
她捂着额头缓缓坐起身,扫了一圈都没看到一个人,正当她想出去看看的时候,屏风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唐锦动作顿了顿,又重新靠回到了床边。
“你醒了?”十七从屏风后面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碗药,放到了唐锦床头的小柜子上,看到唐锦醒了,随口问了一句。
随后又用下巴点了点放在她床边的药碗,“喝了吧。”
唐锦看着那黑漆漆的药汁,身体就下意识的发出了抗拒的声音,她瘪着嘴巴,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双手小心翼翼的端起了药碗。
“嘶——”当她的手指刚刚碰到药碗边缘时,就下意识的发出了呼痛的声音。
她看对方端了一路,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就下意识的以为这药已经是晾凉的了,没想到……
这么烫的东西十七刚刚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的端进来的??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盯着对方的手看了起来。
“怎么了?”十七有点困惑的皱眉,有点搞不懂对方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出来。
“不吃药盯着我看干什么?”
吃药什么的先放到一边,唐锦现在很好奇一件事情。
“十七。”
“又怎么了?”十七深深觉得对方简直就是一个麻烦精,她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娇弱的人,如果唐锦真的去了赤月教,可能都在那里活不过一个时辰。
十七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目光好像都凝聚在自己的……手上?
手怎么了?
她有些不解的抬起手,动了动手腕,对方的视线也跟着移动了一下。
手有什么好看的?
“你快点……”把药吃了。
还没等她话说完,唐锦就一脸新奇的开口,“把手伸过来,给我看看。”
十七看唐锦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默默的把手伸了过去。
“咦。”唐锦盯着那白皙的手掌看着,不由得发出了感到稀奇的声音。
十七的手是很漂亮的,白皙纤长,骨节匀称,只是因为常年使用兵器,掌心和虎口处有着一层薄薄的茧,指节上还有两道尚未痊愈的细小的伤痕。
唐锦不仅是个颜控,她还是个手控。
她觉得十七简直就是长成了她理想中的样子啊!
“十七,你的手真好看。”说话间,她已经将手指放到了对方的掌间。
十七不置可否的看着她的动作,一双手有什么好看的?
但与此同时,她的心底又涌出了一股陌生的情绪,有些困惑又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连眼睫眨动的频率都快了一些。
唐锦指尖感受到的依旧是只有冰凉的温度,凉的就好像她不是活在夏天一样。
手这么凉,难道是肾虚?还是心脏不好?难道是和她天生体弱一样,十七天生体寒?
“姑娘可感觉到身体好些了?”
就在唐锦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一道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对方约莫五六十岁的年纪,但双目炯炯有神,一副老当益壮的模样,正捋着胡须,笑眯眯的打量着唐锦二人。
“二位姑娘这是做什么呢?”
唐锦不知道为何有种被抓包了的尴尬情绪,讪讪的收回了手,干巴巴的开口解释了一句,“我我我,我给她看看手相。”
十七神色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那人哈哈笑了两声,随后开口说道:“看来姑娘是好的差不多了。”他看了一眼放在床边的药碗,口中安抚道:“最近这日头毒,暑气是重了些,姑娘把这药喝了就好了。”
唐锦敏锐的从对方的身上闻到了几缕药香,猜想他可能是这儿的大夫,仿佛为了掩盖她此时的尴尬般,听那人说完,她就迅速的端起了药碗。
此时的药端在手里,温度正好,但唐锦看着那黑漆漆的药汁,还是哭着脸,有点不想喝。
但她的鼻尖没有什么苦涩的味道,她闭了闭眼,脑海里想的都是之前喝完药后,小翠会给她端来的一盘盘蜜饯。
但喝下去后,嘴里没有多少苦涩的味道,更多的是淡淡的甘草的甜味。
唐锦一口气喝完,把碗放到了一边,“大夫,我现在能走了吗?”
那人笑着看唐锦把药喝完,听到她的话后,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姑娘,这看病一共十五两银子。”
唐锦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哦了一声就准备从荷包里掏钱,她在现代时就不知道一两银子能值多少钱,等到了古代,唐家家大业大,唐锦就更不用为银钱发愁了。
因此她对银子什么的都没有什么概念,十两银子听起来也不算多。
倒是十七听那大夫说出的话后,神色淡淡的扫了对方一眼,还是没有说什么。
丁平被她看着笑容一僵,想到刚刚就是这人,冷着脸冲到了他的医馆,怀里还抱着一个人,明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所有人都从中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意。
她的眼神之中又夹杂了一丝紧张的情绪,冷着脸让坐在柜台边正在给其他人看诊的大夫救人。
那坐诊的大夫还以为她怀里的小姑娘得了什么重病,吓得不敢轻易诊脉,只得将坐在后堂的他请了出来。
后来发现对方只是中了暑气,热到晕了过去,他开了药方叫伙计抓完药拿去熬了,但这人一直就守在药炉的不远处盯着看,神情淡淡的,但还是吓得那伙计摔碎了一个熬药用的紫砂壶。
丁平只能自己接手熬药,余光时不时的都能扫到对方。
这小姑娘人长得好看,就是神色冷冰冰的,看着都有点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