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里沈清姝迷迷瞪瞪喊着冷,蚀骨的寒冷与秘药的火热缠斗得难舍难分,她的身体冷热交替。
谢斯年敛着眼睫,孤雪凝霜般的容颜上陷入沉思,迟疑几息后迈步坐进寒潭里。
刺骨的寒意顷刻涌上四肢百骸,谢斯年却一心牵挂在怀中美人身上。
沈清姝于寒冷中突然寻到一丝温暖,整个人不由自主贴过去。
满室漆黑中,别的感官愈发敏感。美人光滑的肌肤仅隔着一层薄薄的内袍紧紧相贴。
谢斯年精准无误地捻住沈清姝一缕发丝,眸中似有欲色灼热,“你逃不掉了。”
谢斯年老僧入定般,抱着沈清姝在寒潭里枯坐一夜,直到暗道内传来杏枝小声地呼喊,“公主殿下,您在吗?”
她提灯走近,昏黄的光霎那间照亮寒潭。
谢斯年面色冷漠掀起眼皮。
杏枝手里的灯登时落在地上。
*
一炷香后,三人走出暗道。
沈清姝一眼瞧见外头望眼欲穿的沈致,见她出来走过来。
自家哥哥沉冷严肃的目光若有似无在自己身上打量,沈清姝哪里感觉不到,回想起她醒来时兵荒马乱的场景,红霞再度覆上她因着受寒略显苍白的面颊。
杏枝手忙脚乱给她套衣服,谢斯年率先起身寒室外等她更衣。
三人一路无言。
这下好了,山寨里一伙人肯定都以为自己和谢斯年……
自己中了春.药,哥哥在外头等着,哪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
沈致见她脸红,面色更加难看。
好在杏枝及时出言解释,不过山寨的人看谢斯年的目光逐渐发生了变化。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
他们暗暗对视,眼中皆是了然之色——
谢斯年日后八成会是二小姐的压寨夫君。
谢斯年慢条斯理将众人的神情纳入眼帘,嘴角微勾。
沈致知晓自家妹妹无恙,脸色缓和了点。
沈清姝连忙转移话题,“哥哥竟如此迅速拿下了虎牙山?”
谈及此,饶是沈致对谢斯年再不满,也不得不承认剿灭虎牙山的主要功劳在他。
谢斯年亲自查探确定图纸的真实性,将之送给了听闻妹妹只身潜入虎牙山焦急赶来的沈致。
两人一拍即合,虎牙山今日本便疏于防守,人人沉浸于寻欢作乐中。沈致拿着布防图顺顺利利攻上虎牙山。
“平安顺遂便好。”沈清姝点头。
两人不知晓的是,谢斯年送完图纸回来,就听到有婢女说有一名新的美人被献给了大当家。
几乎瞬间想到沈清姝,又见寝屋外头婆子手里拿着那根软鞭。
谢斯年心蓦然沉入谷底。
沈清姝的软鞭,谢斯年曾借来研究过。其材质之特殊,整个大梁找不出第二根。端看沈清姝整日将软鞭随身携带,便知软鞭的意义非凡。
如今却出现在婆子手上,他甫一进屋子目光微刺,地上全是激烈打斗留下的痕迹。
好在锦盒里有暗道的图纸。
“回山寨吧。”沈致走过来,不悦地隔开谢斯年。
有些事情,他打算私底下问清楚沈清姝,倘若谢斯年真的……
“好。”
沈清姝捏着衣角,悄悄用余光瞄谢斯年。
谢斯年疏冷的面容宛若梨花,丰姿隽爽,萧疏轩举。见她瞧过来,面无异色点头。
不知是不在意沈致的意图,还是根本没察觉。
沈清姝眼尖地发现他发梢末端洇着湿气,昨夜自个儿在寒潭坐了半宿,他又何尝不是?
可自己脱难有一堆人围过来关心,救命恩人却形单影只。
沈清姝自觉不是个心软的人,然则前世她在玉佩中陪伴谢斯年一生。谢斯年于她而言,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她有些无奈地叹气,转身对杏枝低语几句。
杏枝点点头,退出人群,走到谢斯年身侧,掏出一块帕子,依照沈清姝的话安抚他。
却没发现谢斯年自帕子拿出来时便一瞬不瞬盯着。
帕子上绣着一朵歪歪扭扭的桃花,实在称不上美观。
沈清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枪剑棍鞭庸中佼佼,偏生女红极差。小时候气坏了不少女红先生,纷纷来找镇南王告状。
镇南王心疼她年幼丧母、体弱多病,哪里舍得罚她。当下说不学便不学了,纵出她顽劣骄纵的性子。
不知是何时当初那个顽劣的少女也出落成大家闺秀的模样。
沈清姝见他接过帕子松了一口气,却隐约从谢斯年眸子窥出几分愕然。
怎么回事?
沈清姝欲窥清一些,谢斯年收回帕子,转而在袖中翻找。
他的动作中透出几分急切,一卷羊皮纸落在地上,竟毫无察觉。
沈清姝走过捡起羊皮纸,不经意间看到羊皮纸上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