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营 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刘向文和齐铁柱一行人前脚刚把赵援朝的铺盖卷拿走,后脚全村基乎都知道了。 一时间,风言风语的,说啥的都有。村中间的大桐树下,直接都成了王家营的业余文化传播中心了。 一群大婶,大娘们下工回来,饭碗一丢,顾不得洗涮收拾,早早的就去占据了有利地形。 中心议题那就是王美兰那个心高气傲,想攀高枝的丫头,让知青点的小白脸给蹬了。 ”这人啊,就得认清事实,不能乱撵高枝,王木匠和张巧玲精明,要强了大半辈子,这下栽跟斗了吧。”东边的五婶子酸溜溜的说道。 “就是,找个女婿是个陈世美,这下可把闺女给坑苦喽。”北边的牛大娘赶紧又接上了。 这前一个刚说完陈世美,后一个就反驳道:“嘿!你俩咋这酸呢,兰丫头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咋就不盼着孩子好呢?!万一那知青人是薜平贵呢,回城里安顿好,就把兰丫头接城里去享福了呢?” “可拉倒吧,大强婶,那薜平贵比陈世美也强不了多少,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薜平贵回来还不是带了个公主。” “对着呢,那王宝钏就是跟上薜平贵,那最后还不是只活了十八天,谁知道咋没的。” “就你们知道的多,咱们说兰丫头呢,扯那么远干啥,我看这知青和那兰丫头的事是悬了,八成要黄,想当初,有人给兰丫头提亲,给一百零一块礼金,一百斤麦子,两身新衣裳,张巧玲都不应,我看现在,估计连五十块礼金,五十斤麦子那都没人要喽。” 这人语言刚落,就有人猥琐的压低声笑着说:“嘿嘿,可不咋地,谁知道那丫头还是原封的不?”…… 王家就在村中间,出了门口离大桐树也没几步远,大桐树下的动静怎么可能不知道。 张巧玲气的脸色通红,拿了把扫帚就要往外冲:“一帮吃饱了没事干的老娘们,闲嚼舌头的碎嘴子,看老娘今天不撕了她们的破嘴。” 王木匠这会脸色冷的都快掉冰碴子了,拍了下桌子,吼道:“你闹什么闹!出去闹一顿,就能堵住这帮老娘们的破嘴了?还嫌闺女的名声不够糟心的?!” “那你说咋办?就由着她们埋汰咱闺女。”张巧玲边说,边气的用手背直抹眼泪。 旁边从县城赶回来的王文胜和他媳妇一边给张巧玲擦眼泪,一边劝着她。 王文胜气的拳头捏的死紧,如果这会赵援朝要是在当场的话,估计早都干上了。 王美兰再对赵援朝有信心,不相信他骗她,可也才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这会心里也是忐忑的不行,小声抽嗒着:“妈,爸,对不起,我让你们丢人了。” 老闺女一哭,张巧玲心里更是跟刀搅似的,一把搂过张美兰:“我可怜的兰儿,这是招谁惹谁了,要受这么大罪……” 王木匠重重的叹了口气,拿着手里的烟竿狠狠的吸了两口。 王小荣这会心气也不顺,想当初拿一百斤麦子,一百零一块钱,两身新衣裳提亲的就是她堂弟。 结果让王木匠和张巧玲毫不犹豫的给拒了,还说了些什么他们不在意钱多钱少,就图人好,小伙子能干。 这还不等于说她堂弟人不行么,为这事,她回娘家可没少吃挂落。 再加上自打嫁到王家,瞧见王美兰过的日子,再对比上她在娘家过的日子,都一样的丫头片子,凭啥她就爹疼娘爱,哥哥宠的,这么享福? 心里嫉妒的那是七个不愿,八个不甘的,这会好不容易碰上了这么事,面上虽然不露,但心里早都乐开了花。 该!看这丫头以后还怎么像个小天鹅。说不准,以后就得落到那只烂,蛤,蟆嘴里喽。 不过王美兰出了这事,短时间内肯定不好意思出门啦,那去小学教书的事是不是就能轮到自个啦? 那这样,是不是就不用去地里上工啦?!王小荣想到这,心里一阵火热,凑到张巧玲跟王木匠跟前,讨好着:“爸,妈,要说兰儿这事吧,要想不让人议论,倒也好办。” 王木匠和张巧玲都一愣,虽然都觉得二儿媳平时很不靠谱,但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倒是也能听听,张巧玲用毛巾抹了一下脸:“你说。” 王小荣看着都瞪大眼睛等她说话的王木匠,张巧玲,苗二红,王文胜等人,心里那个得意。 自打她嫁进王家还真没这待遇呢,不自觉的直了直腰:“其实这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那就是让兰儿赶紧再订一门婚事,这样一来,也就没人议论这事了。 先前我娘家堂弟不是给兰儿提过亲嘛,正好那小子现在还没说上媳妇呢,我回娘家再去好好说说,兴许人还愿意,能成呢。” “呸!就知道你没憋好屁!”王小荣话音刚落,张巧玲便炸了,一口啐了过去:“你娘家堂弟!成天东摸西偷,和一群二流子混在一起打牌,打架不说,前段时间还偷看人女知青洗澡,让人给打折了一条腿!就这么个东西,你这是想糟蹋谁呢?!” 这事要换在平时,王小荣见张巧玲炸了,肯定会老实,可今儿他不是不一样嘛。 张巧玲蹦的高,王小荣蹦的比她还高呢:“妈,你还别嫌弃我堂弟,也不看看兰儿现在啥名声,能有人要就不错了!出了这么丢人的事,让她连累的,我都不好意思乍着脸出门! 还有学校的那个差使,人学校能让个这坏名声的人教学生?不怕把学生教歪喽? 要我看,趁早把位置给自家人让出来,省得让别人给顶了,偏宜外人。” 王小荣说的有点过了,苗二红也听不下去了,虽然她也有点生气王美兰带累了家里的名声,但更多的还是心疼小姑子:“弟妹,你说的这是啥话?具体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啊?这事能全怪兰儿吗?那有你这么埋汰自家人的?!” 王木匠,王文胜,张巧玲也是怒气冲冲的瞪着王小荣。 张巧玲更是不留余地的说:“打量谁不知道你的那点破心思呢,想去学校教书,美的你!二红也是高小毕业的,这个名额给二红也不会给你!” 张巧玲话音刚落,王小荣就不干了,她这算计了半天,合着到头来却偏宜了这个臭娘们,怪不得她帮王美兰说好话呢。 王小荣一蹦三丈高:”凭啥啊?我初中毕业,她才高小,先前兰儿去,我就不说啥了,现在她名声都臭成了这个样子,咋就不能轮上我了?没你们老王家这们欺负人的!儿媳妇到底是外人啊,比不上一个退了亲的破鞋,也当成宝!” “弟妹,你咋说话的?!说的是人话吗?” 王小荣的口不择言,彻底把王家人给惹着了。只是话赶话的王小荣还没有意识到,把平时对王美兰的酸水一骨碌都吐出来了:”哼,你少在这装好人,这母狗不摇尾巴,那公狗能上赶着?她要是不给那知青甜头,那知青能缠着她,现在咋样?人回城了!还不是一脚把她蹬了……” “啪……啪”随着两声清脆的耳光,院子里诡异的静默了那么三五秒钟。 原来王小荣还没嘚嘚完,张巧玲便通红着眼上去给了她两巴掌:“小娼妇!你说谁,母狗,破鞋呢,老娘今天不撕了你,我跟你姓!” 失去理智的张巧玲,完全忘记人王小荣也姓王了。这要搁过去,出嫁女冠夫姓,她可不也姓王么。 王家的其他人这会心里都生王小荣的气了,站在一旁也不拦张巧玲,由着她对王小荣连撕带挠。 只有心里对家人觉得愧疚的王美兰,一个人身单力薄的把两个常年干农活的女人往开拉:“妈,妈,别打了……” 王小荣在张巧玲刚打她时给唬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这会反应过来,也不干了。 自打她进了老王家,男人,男人不在家,除了每月邮回来的那点津贴,跟个守活寡的似的。 婆婆,大嫂精明的跟个鬼似的,她这一点偏宜也占不着,还有个样样都比她好的小姑子比对着。 好不容易能弄个当老师的名额了,还要给嫂子,就这么看不上她咋地?现在还动手打她,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都到这份上了,谁怕谁啊,那还管他家丑外扬不外扬!王小荣心里那个委屈瞬间全爆发了。 虽然不敢跟婆婆还手,但能挣脱着往外跑啊。 王小荣边往外跑边大喊:“救命啊,打人啦,杀人啦,老王家要杀人啦……” 这会正是傍晚,农村净是土,树啥的,蚊虫多,天气也热,吃完晚饭的人一般都会在门口点上堆臭艾草,一边薰蚊虫,一边休息纳凉。 更何况村中大桐树下还有堆吃不到萄萄,好不容易逮着个酸葡萄的长舌妇们。 在听到王小荣杀猪似的叫声,这下都来劲了。 附近门口,树下的人撒开脚板子就往老王家跑,生怕跑的慢,去的晚了,这热闹看不全乎喽,那得多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