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景皓和孟疏两人俱是一惊。 “什么玩意儿?”景皓拧着眉头一脸紧张。 “赛车场那边有辆车开太快弯道的时候怼围栏上了,人倒是没事儿,就是车……哎哟,可惜了……”张磊衡一脸被谁割去了肾的表情。 景皓听罢,散了紧张的神情,翻了个白眼,暗骂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本该走开去处理这件事情,却在临走前回过身,带着一种身份莫名的占有欲,对着孟疏道。 “总之,你记得以后不要和她太亲近。这么多年以来她身边都只有我一个人。我扣住别的小子给她的情书和礼物、打缠着她的小混混儿的时候还没你呢,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再者说……如果我是你,在对陆知许动点儿什么心思之前,呵……我会先查查长宁市恒华。” 说罢,景皓一甩手,匆匆离去。 孟疏也走去看台,路上步履缓慢,眸色深沉,心绪万千。 他没有再接着想“恒华”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耳熟的名字。他全部的心思都在想景皓刚刚的话。 “在对陆知许动点儿什么心思之前。” 什么心思? ……什么心思? 什么心思是景皓已经意识到并且特意过来对自己进行威胁的?但是自己却还完全处于无意识的状态的? 是……好感吗,是对陆知许有好感么? 是异性之间那种荷尔蒙分泌的“喜欢”吗? 他……有些喜欢陆知许吗? 他回了看台,就见着陆知许颇有些惊魂未定的坐在那儿。远处一辆黑色赛车直直撞上了前方围栏,赛车手并无大碍,手臂上划了个口子,正在包扎止血。 “你这吓得不轻啊,没事儿吧。”景皓正在安抚她。 “还好,就是突然一声巨响,我有点儿没回过神儿来。”陆知许气儿差不多顺好了,反过头来安慰景皓,叫他莫要太过于自责或是纠结,总之不要太往心里去。 景皓耸耸肩,示意他们去处理一下。 “喝口水吧。” 孟疏站到陆知许的身侧,拿起桌上的一瓶矿泉水,把瓶盖开封,复又拧上,确认不会叫陆知许拧不开瓶盖后,才把这瓶水递给陆知许。 “谢谢。”她接过来,顺便抬头看了眼旁边的孟疏,却突然怔住。 他……他在想什么? 孟疏的眼睛很漂亮,就算是常年戴着一副金属框架的眼镜,也只是平添几分神秘感,没有削去那双像是融进星辰湖海的眸子半分神'韵。 而此时,他站在自己身边,递过矿泉水后手很自然的放在了裤袋里,双手插着兜,站的笔直,微微颔首和自己四目相接。 陆知许没戴眼镜,但是她近视不重,况且这一瞬间他又离自己这么近。 她能看清他长长的睫毛,又也看不太清……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盯着一个小细节久了的生理作用,还是怎的……在心跳声中竟有几分恍惚的眩晕感。 “还好吗?”孟疏见她拿过去矿泉水后没有喝,便又问了这么一句。 他像是关心你,目光专注,眸中像是有小漩涡会引人沉醉;又像是只是随口一问,手还随意的插兜,站着,一派悠闲。 她搞不懂他。他现在在想着什么? 而他也搞不懂她。 孟疏此时此刻就只觉得,这种地方太过于危险,相撞相碰都是拿生命在刀尖上跳舞。景皓又非良善之辈,生活圈子明显和陆知许有很大的不相融。 她这般笑起来没有什么攻击性、软甜甜的小姑娘,不适合坐在看台上,把目光给下面那厮杀性的运动。 但是为什么这么想?她若是喜欢,自然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何需多替她考虑。 而且自己今天到底为什么说那一句“我去”,既然不是小团体性质的聚会,而是已经在景皓的原因下成了一种约会性质的活动,那自己为什么听了景皓说和她单独出去就要来呢? 是像景皓说的那样不放心吗? 不全是吧,景皓是她认识那么多年的人,自己不过认识她一月,有什么资格不放心呢…… 等等。 孟疏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想法对景皓有很强的攻击性。明明未同他有过几次交流,也不相熟,怎么现在脑中提起他来就几乎全是贬义形容词? 直到他晚上回到家里,对着电脑出神的时候也没有完全想明白。 孟疏在搜索栏输入了“长宁恒华”四个字,按下回车,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恒华”这两个字很耳熟了。 他仅仅来长宁市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在街道上看见过许多许多次标着“恒华”两个字的出租车。恒华是做汽车生意的集体,上世纪末创办,时至今日发展极好,出租车、汽车销售、二手车销售、驾校等汽车生意,全部都有涉猎。 长宁市是重工业较为发达的北方城市,有很多与汽车生意有关的公司,恒华毫无疑问是其中的佼佼者。 鼠标滚轮下滑,孟疏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 也就是景皓叫他去查一下长宁恒华的原因。 恒华,姓陆。 窗帘没有拉,外面一片漆黑。皎洁的月光本应该打进窗子落在桌上,但此时因着屋子中灯光太亮,也看不清月光。 入了秋的长宁市的夜里,慢慢带起几分寒意,孟疏坐在电脑前,端起一杯热水,缓缓喝着。 景皓……究竟什么意思?是觉得他喜欢陆知许,而叫他看清陆知许的身份,别自不量力? 孟疏哼了一声,面色阴沉,“啪”的一下把杯子撂在桌面上。 谁给他景皓的资格。 十一假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陆知许只觉得出去玩了几次就开学了,坐在教室里面有些懒洋洋的,觉得自己没睡醒。 “英语小测……”英语课刚下课,陆知许就趴在桌上碎碎念,“刚开学就小测,烦死了……烦死了……” 孟疏捻起一页书角,翻页。 “天怎么阴沉沉的……嗯果然这种天气适合在家睡觉,不要上学……” 又是翻页。 他本是还有几分生气的,做着不要理她的打算等她来问缘由。可是才没理他几节课,这小丫头片子就一脸包子样的在他下课起身的时候拽住了他的校服袖口。 委屈巴巴。 偏还怂。 要问不问的样子,就拿乌润润的眼睛瞅着他,任谁看来都觉得他把人欺负惨了。 “……你做什么?”他晃了晃被她扯着袖口的那只胳膊。 她不说话,一声不吭就眼巴巴看着。 “……我要去买水。” 她扁着嘴,不情不愿的放了手。 整整一天也没问出口。 放学的时候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很多没有带伞的学生留在教室焦急地等着雨什么时候小一些。 陆知许早就出门了,孟疏心里暗叹一句小没良心的,收拾了东西,走到教学楼门口,正准备撑伞离开。 目光微微一顿,就看见一个女生坐在一楼那边小楼梯转角的台阶上,长马尾,垂着头,丧里丧气。 陆知许? 她……没带伞吗? 孟疏走过去,近了,才意识到她在打电话。 声音就像上次碰见她打电话那时候一般委屈。 “我不去,为什么我自己的事情我不能做主呢?”她充满委屈,声音深处带着几分泣意,却倔强的不肯多显示出来,语气硬起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是为我好吗?为我好,为我好难道不是应该我来说好不好吗?” “我不!我不回家了!” 他正在想要不要回避,就见她愤愤的挂了电话,抬头,撞上自己的目光。 咳……他极其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陆知许见着他,跟没见着一样,自己又往台阶里面坐了坐,一副排斥的样子。 孟疏试探着把手里的黑色折叠雨伞递过去。 小姑娘却摇了摇头,把脸埋在膝盖里。 他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又是遇见什么样的事情了,但是总不能一直在这冰凉的台阶上坐着。 “雨太大了。你又不肯回家。”他开口,声音在门外哗哗的雨声中显得格外清亮。 她哼了一声,有些像小猫一样的傲娇,明明委屈却还是扭过头,把白软软的肚皮藏得严严实实自顾自舔毛:“我等景皓!” “他翘了整个下午的课,怕是不会回来。” “……”她也不说话了,往后缩了缩。 孟疏叹了口气,无奈又舍不得,最终还是妥协,向前走了两步,“我在附高对面租的房子走读,很近。不介意的话,去避一下雨,喝点儿热牛奶吧。” 陆知许缓缓抬眸。小姑娘委屈又无助,咬了咬下唇,像是抱怨又像是软软的控诉:“……你白天都不理我的……” “我错了。”孟疏哄她,“十月的雨天很冷,台阶凉,你起来好不好?” “……好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