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摇光忽然咬了咬牙,又落下一串泪来,“我也特别后悔,当初在秘境中和你分开……若是没分开,或许你当年就能和我们一起出来了……”
虽然沈星河说过,他在丹阳秘境中只待了半年就出来了,但这么多年来,摇光一直在搜寻是否有人活着走出丹阳秘境,至今却仍一无所获。
所以摇光很清楚,在他们离开丹阳秘境后,秘境中一定发生了很不好的事。
不然也不会除沈星河外,至今没有一个活口。
还有,当年他们出来时,秘境中的时间流速明明还与外界相同,后来却忽然变得那么快,可见秘境中一定出了十分严重的问题,这才令整个秘境的时间流速都发生剧烈改变。
想到这些,摇光猛地坐起身来,连忙查看起沈星河的修为。
在发现自己现在竟完全看不透沈星河的修为后,摇光连忙问沈星河,“沈师弟,你的修为……?”
沈星河也没隐瞒他,把自己在秘境中遭遇化神雷劫的事,告知给了摇光。
摇光闻言,顿时瞪圆了眼睛,急急抓住沈星河的手臂,上下打量起来,“化神雷劫?沈师弟你现在还好吗?”
见摇光恢复得差不多了,“思无邪”“啪”地打在摇光手背上,摇光顿时疼得“嘶”了一声,看到“思无邪”就想到“蝉不知雪”,连忙把手收了回去,而后眼巴巴看着沈星河。
摇光虽然还是那张娃娃脸,但他蓄着小胡须的模样实在有点滑稽,尤其是他此时眼睛红彤彤水润润的,看起来更是滑稽翻倍。
虽然明知道这样不太好,但沈星河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摇光顿时被他笑懵了。
沈星河连忙对他摆了摆手,边笑边道,“我很好,这些年让你们担心了。”
说完,沈星河又看了眼摇光的小胡子,到底还是没忍住,低声问摇光,“摇光师兄,你这胡子是怎么回事?”
摇光闻言,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这不是……我晋升出窍期后,成了宗内长老,有胡子能显得有威严些。”
沈星河歪头看了看他的小胡子,忽然想起之前那几个与摇光对峙的剑宗弟子。
眼中闪过一抹深思,沈星河立刻掏出一面小镜子,让摇光照了照,“可是你这样,还是很可爱啊。”
说完,见摇光神情无奈,沈星河很快又道,“至于那些敢挑衅你的人,含光剑又不是吃素的,直接打回去不就好了?”
这话沈星河说得理直气壮,摇光却摇了摇头,“哪有那么简单……”
说完,摇光也忍不住看了眼镜子,看着看着也觉得那两撇小胡子和自己整张脸都不太搭,简直像黏上去的假胡子。
其实早在几百年前他留胡子起,他师尊柳狂澜就嫌弃得不行,每次见到都直接动手把他的小胡子削了。
只是近年来他师尊沉疴愈重,如今已完全不能动用灵力,甚至剧烈运动都不可以,摇光的小胡子这才保留到现在。
想到师尊,摇光不由得深深叹出一口气来,又对着镜子照了照,而后迟疑地问沈星河,“这胡子真的很难看吗?”
沈星河连忙点头。
其实也不是难看,就是摇光的脸实在太嫩了,顶着那两撇小胡子,怎么看都有种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与摇光想树立威严的初衷根本背道而驰。
既然师尊和沈师弟都不喜欢……
摇光又看了看镜子,那他以后还是不留胡子好了。
并指成剑削去那两撇小胡子,摇光看着自己再次变成剥壳鸡蛋模样的脸蛋,这才又问沈星河,“现在好点了吗?”
沈星河对他竖起一根大拇指。
摇光顿时被他逗笑了,紧接着又想起师醉心,还有这些年同样不见踪影的望舒仙尊,连忙问沈星河,“沈师弟,师醉心也同你一起出秘境了吗?”
“还有你回望月峰了吗?有寻到云前辈的踪迹吗?”
沈星河:……
好家伙,这个问题他该怎么回答?
就在片刻前,他师尊可是亲自在柳狂澜面前脱下了师醉心的马甲。
但因为柳狂澜并不知道师尊袖中的小青鸾是他,所以沈星河还可以勉强装作自己不知道柳前辈知道了。
但摇光可是见过师醉心的啊!还听沈星河亲口说过师醉心是他道侣!
这要让摇光知道师醉心就是他师尊,还了得?!
一想到摇光知道后震惊的模样,沈星河就尴尬得脚趾抠地。
好在这时候他忽然听到云舒月的传音,“星儿,你同摇光进来吧。”
这话摇光也听到了,闻言顿时精神一振,惊喜地看向沈星河,“云前辈也来了吗?”
沈星河含糊地应了一声,而后忐忑地随摇光进了花海别院。
柳狂澜卧室中,听到沈星河二人脚步声的云舒月,淡声传音给柳狂澜,星儿还什么都不知道。】
慎言。】
柳狂澜闻言,心中顿时一惊,几乎立刻便明白了云舒月的意思。
他也直到这时才终于确定,云舒月之前确实是在推三阻四,也确实是在阻止他问关于他和沈星河之间那古怪氛围的事。
柳狂澜现在虽然轻易不能动用灵力,但摇光现在来他这时总会刻意加重脚步声,因此柳狂澜也立刻察觉到有人进来。
他顿时没好气地瞪了云舒月一眼,知道云舒月是故意在这时候传音给他的,毕竟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法传音回去。
这种有话不能说的感觉,简直比喝苦药还让人憋得慌!
再一看云舒月气定神闲的模样,柳狂澜顿时更气了,还没见到人,便高声说道,“小星河,快过来让我看看!”
刚进门就被点名的沈星河:?
虽然不知道柳前辈为啥忽然叫自己,沈星河还是从善如流来到柳狂澜身边。
柳狂澜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沈星河坐下。
沈星河看了眼师尊,发现师尊正垂眸品着茶,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这才眨了眨眼睛,很快在柳狂澜身边坐定。
与此同时,摇光也上前对柳狂澜和云舒月行了礼,“见过师尊,见过云前辈。”
柳狂澜这才发现摇光脸上那两撇顽固的小胡子终于不见了,顿时一乐,笑着对摇光道,“哟,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你竟然舍得刮你那宝贝胡子了?”
沈星河闻言,抿唇一笑。
摇光则尴尬地挠了挠头,“这不是您说我那胡子不好看么?”
柳狂澜纳罕,“那我之前说了几百年,也没见你主动刮过胡子啊?”
摇光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沈师弟也说不好看。”
柳狂澜险些被他气笑了,“我的话竟还不如小星河,这徒弟不能要了!”
忽然陷入奇怪修罗场的沈星河:???
摇光却显然早已习惯了柳狂澜的风格,闻言半点都不紧张,摸了摸坐在他脚边的驺吾的脑袋,把它往柳狂澜的方向推了推。
驺吾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脸上肉眼可见地不情愿,却还是走到柳狂澜身后,趴成一张神兽垫子。
柳狂澜顿时被那两人长的毛茸茸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往后一躺倒在驺吾背上,欢快地撸了撸驺吾毛茸茸的身子,直把驺吾撸得生无可恋。
在这之后,神清气爽的柳狂澜忽然问沈星河,“小星河,你那名为师醉心的道侣,如今可还安好?”
摇光闻言,也立刻看向沈星河,显然也想起了这个问题。
猝不及防的沈星河:!
师尊,柳前辈不是已经知道您就是师醉心了吗?】
沈星河连忙传音给云舒月。
云舒月给掌心的小青鸾顺了顺毛,温声说道,不用理他。】
沈星河:???
这是他说不理就能不理的吗?
不过话说回来,他似乎不应该知道柳前辈知道了。
看柳前辈的样子,似乎也并不打算在摇光面前挑明这件事?
不然他根本不会问这个问题。
一时间揣摩不清柳狂澜的心思,沈星河只能硬着头皮道,“他很好,如今也很安全。”
摇光给沈星河倒了杯茶,为避免再被柳狂澜点名,沈星河很快抱着茶杯喝了起来。
然而事实证明,即便他抱着茶杯,柳狂澜也还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话题。
只听他很快又懒洋洋问道,“小星河如今成年了吧?你和那师醉心,打算什么时候正式结为道侣呀?”
“噗咳咳咳咳……”
沈星河是真的被惊到了,不然根本不可能这么失态。
他连忙施了几个净身诀,清理干净被他掩在袖中的水迹,整个脸都红了起来,甚至还有向全身扩散的趋势。
沈星河是真没想到,柳前辈会问出这么离谱的问题。
但与此相比,他更担心师尊会因此不悦。
这让沈星河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师醉心就是他师尊。
偏偏摇光这时候也出声说道,“当初在秘境中时,就见沈师弟与师前辈感情甚笃,沈师弟若真要与师前辈合籍,会举办合籍大典吗?”
沈星河:……
这问题怎么更离谱了?!
还有,“感情甚笃”是什么鬼啊啊啊!他和师尊明明是纯纯的师徒情,摇光到底从哪看出“感情甚笃”的?!
眼见着沈星河要炸毛,云舒月忽然淡声说道,“星儿还小,此事容后再议。”
柳狂澜和摇光闻言,一时间都没再说话。
沈星河感激地看了师尊一眼,就见师尊看了看身侧的位置。
沈星河连忙逃也似的坐回师尊身边,眼观鼻鼻观心。
见沈星河老实得仿佛鹌鹑,对云舒月的话竟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摇光一时间倒有些看不明白了,暗自传音给柳狂澜,师尊,我怎么感觉云前辈似乎对师醉心不太看好,沈师弟会不会被棒打鸳鸯?】
柳狂澜顿时乐得咳了出来,边咳边捂住嘴,很快又咳出一小口血来。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摇光和沈星河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次柳狂澜咳了有一会儿才停下,脸都微微红了,整个人也越发倦懒,惊得沈星河都顾不上尴尬和害羞,连忙和摇光一起把他扶回到床上。
之前柳狂澜跟云舒月说这几百年发生的事时,小青鸾姿态的沈星河也听了不少,因此沈星河很清楚,柳狂澜这病其实是之前渡合体期雷劫时,失败留下的后遗症。
至于柳狂澜为什么会渡劫失败,他当时也没详细说。
不过这也验证了沈星河之前的猜测。
一想到此,沈星河立刻看向云舒月,不知该怎么把带来的药材给柳狂澜——柳狂澜渡劫失败沉疴缠身的事,对剑宗来说显然是机密,不然这件事也不会到现在还没传出去。
沈星河是从凌云台得到的消息,但他却并不想暴露自己与凌云台的关系,因此并不能直接拿出那些药来。
见他略显踟蹰,云舒月很快来到床边,径直问柳狂澜,“还缺什么?”
柳狂澜闻言一怔,显然没明白云舒月的意思。
云舒月索性说得明白些,“我与星儿在丹阳秘境中得了不少好东西,你那还缺什么药材?”
沈星河连忙点头。
柳狂澜见状,心中顿时一热,不由得又笑开了。
他也没跟云舒月二人客气,很快报出一连串名字,“天品洗骨草、天品腐骨灵花、天品雷击木、天品……”
十来个天品灵宝的名字报下来后,哪怕摇光不是第一次听,也忍不住麻了,同时眼睛也隐隐热了起来。
这些药材他们其实已经找了两百多年,但至今仍未凑齐。
柳狂澜的身体却每况愈下,摇光心里其实一直十分着急。
但他却并不敢在柳狂澜面前表现出来,因为柳狂澜其实才是心里最难受的那个人。
一想到此,摇光立时低下头,怕被师尊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
见他如此,柳狂澜笑着弹了下摇光的脑门,倒是比摇光看得开很多,“哭什么?找不到就找不到,好歹我也活了三千多年,就算治不好,我也够本了。”
说完,柳狂澜这才看向云舒月和沈星河,对他们道,“那些都是我说着玩的,你们不要当真。”
话音未落,柳狂澜便见沈星河已在桌上堆了好几个盒子。
沈星河闻言,正迟疑地向他看来,手中刚刚掏出的盒子不知该放下还是该塞回空间。
柳狂澜:?
目光在那已经摞成摞的盒子上扫过,虽然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这一刻,柳狂澜还是尽量冷静地问沈星河,“小星河,那些都是什么?”
沈星河眨眨眼睛,指着盒子挨个道,“天品洗骨草、天品腐骨灵花、天品雷击木……”
一连串天品天材地宝数下来,竟与柳狂澜刚才说得分毫不差。
摇光顿时倒抽了一口气,柳狂澜也惊得怔住了。
见他二人如此,沈星河纳闷地抠了抠脸颊,“所以,柳前辈,你之前说的开玩笑,到底是不是真的?”
柳狂澜:……
zw443s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