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无云的蓝天取而代之的是高挂的烈阳,灼热的光照从屋外直射进来。
晒到趴在膝盖上着睡觉的裴昭舟头发都烫得冒着一缕缕的白烟,露出的耳廓晒得像从上熟到下的桃子,生嫩透粉。
空气中还起起伏伏着他那酣睡惬意的呼吸声。
在一夜未睡的司淮西看来,就是一只晒着太阳毛发都暖烘烘的大猫。
雨早就停了,昨晚闹了他一夜睡不着,反而他自己躲懒还不肯醒来。
司淮西轻叹了一口气,海蓝色的眼睛飘忽不定地望着远处的荒野,脑海里总是忍不住想起昨晚惊心动魄的一幕……裴昭舟隐忍甜腻的喘息声仿佛萦绕在耳边,就像只小猫一样在他心里抓痒。
明明裴昭舟当初还有些发烧,可能是热过头了,梦里想到和女朋友做的事情……
他却被一个面容冷峻身材英朗的男人撩拨得差点失控。
司淮西捂着脸为自己的定力感到羞愧,面红耳赤地背对着身后的裴昭舟,心里泛着酸味苦涩。
要是裴昭舟有了伴侣也无可厚非,起码他是那么的娇气脆弱,还只是个没有异能令他操心的普通人,多一个人互相照料也正常合理。
裴昭舟又不像他。
他一直都是独自一人,父母同样是异能者,但在他出生不久后就被丧尸杀死了。
照顾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是个麻烦的事,更何况这是物质短缺的末世,父母生前那些朋友也没敢接下他这个烫手山芋。
要不是基地的人看在他父母是为了基地死了,看在累积的功劳和他父母留下的物资份上将他丢给孤儿所。
孤儿所里面基本都是一些死掉父母或者被抛弃的孩子,年龄最低都有五六岁,一进孤儿所后他成了最小那个。
因为他的年龄最小,再加上他的长相异类,不同寻常的海蓝色眼睛被其他孩子指着说妖怪。
不免得受到一些大孩子的欺负,磕磕绊绊地长喝着稀薄的粥水他长大了一些,高得快开始长肉,小拳头打人很痛,轮到他揍回那些抢走他食物的坏孩子们。
逐渐的那些坏孩子不敢轻易招惹他,畏惧排挤他,但也有一些同样被欺负的孩子想投靠他。
可他一个都没要,嫌麻烦。
本以为事情会按部就班地走下去,等到他到十几岁就能为基地工作,可没等他彻底长大,基地就差点覆灭,孤儿所那些曾经欺负他排挤他的孩子都没了。
朝不保夕的末世就是那么的残酷,哪怕是强大的异能者,也没有能力保证自己有寿终就寝的一刻。
正因如此他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不想扯上什么羁绊感情。
哪怕末世因为人口稀缺,基地鼓励早婚早孕,他也没奢望过找一个伴侣。
他不希望哪一天他出了意外,他的孩子会重复他的命运,变成他一样的孤儿,所以在一开始就不如没有。
可裴昭舟不同,他有正常的需要,要是找个伴侣也实属正常……
明明一切都想好得那么理智清醒,他救了裴昭舟,就像救了其他人一样,不需要回报付出。
他破例邀请裴昭舟跟随在他身边,也只是看到一只柔软、脆弱、奄奄一息的猫猫,睁着水润的琥铂金色眼眸可怜巴巴没人管的样子,看上去要是他不看紧点就要没了,才突然起了心思打算拎着他回家。
至于裴昭舟以往交往了什么人,和什么人有联系,他本该是不在意理会的,可是……
司淮西深沉的眼眸却升起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躁意愠怒,眸色暗涌下莫名的占有欲掀翻了深郁的海蓝色眼眸……
躁动、渴求、欲知令他不由得想彻底知道裴昭舟的一切,将这只懵懂误入他私人领域的猫猫彻底圈养。
时候不早了。
裴昭舟睡眼惺忪地醒来,昨晚依附的温暖消失殆尽。
一夜好梦,气色变得红润,连自得了信息素紊乱症以来病痛缠身的疲倦身体,都像焕发了活力,从来未有过的轻松。
只是他好像忘了什么?
昨晚他似乎梦到自己易感期又提前。
梦里的他慌忙地想要把自己关进黑屋子里不让任何人接触,又再一次像往常一样,独自一人等待信息素爆发,失去理智沦为发狂疯癫的野兽,直到精疲力竭的时候,他突然看到门被打开了。
走进来的人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司淮西。
果然……
暴躁的易感期变成缠人羞燥的易感期。
上一次突然在司淮西面前易感期提前的糗事还刻在他脑海里,让他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做梦就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alpha信息素驱使着他去找omega配偶,可怎么找也找不到,难受地徘徊在原地。
司淮西闯入了他的领地,表情还十分无辜地看着他可笑地在原地打转,伸手想触碰他,饱受易感期折磨的他咬牙切齿,心惊害怕着发烫敏感的身体会受不了奔溃。
或许是羞怒得起了逃避心理,想将自己藏起来。
裴昭舟突然梦到一个巨大白色的抱枕,立刻将自己埋进抱枕里,当成地洞不停地往里面钻,只希望司淮西不要看到他那么丢人的样子。
抱枕很软很温暖,他逐渐放下心,紧紧抱着睡得不省人事。
现在醒来了。
裴昭舟嗅到了空气中残留的香草信息素味道,明亮的琥铂色瞳孔透着一丝茫然困惑。
——难道他还没睡醒,不然他怎么闻到自己的信息素味道,还那么甜得让他发慌,仿佛又回到了上一次易感期提前。
裴昭舟回过神,下意识地去找这个世界唯一熟悉的人。
就看到站在空荡荡窗边的司淮西,明亮的光线落在他微垂的睫毛上,清透的光融进那纯粹的海蓝色眼眸,隐隐流溢着浅色的碎光。
室内的暗,和窗外的亮,明暗交界的光影勾勒出他惊艳线条优美的侧脸轮廓,挺直的鼻尖上停滞的光弧,薄唇抿着半根烟,连燃着的白烟上浮在半空,都美得令他心头一窒。
视线像不可控的地心引力,牢牢被眼前清冽俊美的男人吸引。
裴昭舟眼睛像连着心灵,一点点沦陷,仿佛路过的蝴蝶懵懂无知地陷入不可捉摸的蜘蛛网。
就这么看着,就像收藏家站在博物馆目视着自己心仪的画作,眼睛的门窗透彻心灵一般痴痴地看着画中的人,陶醉得感知不到时光流逝。
隔着画作一米的距离,以为自己是观赏者,是路人,却不知自己早已深陷其中,一见情种却不知。
清冷沉稳的声线打破了停滞安静的气氛。
司淮西:“走吗?”
裴昭舟愣着,下意识点头:“好。”
心里还嘀咕疑惑道,难道是易感期的后遗症,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司淮西好看得移不开眼,比任何omega都好看。
但他那么在意一个男的那么好看是干吗?
司淮西不是omega,而他也不是弯的。
前世曾经有过一些omega追求他,但他都通通拒绝了。
部分难缠的omega趁着快发情期,主动散发着omega香甜的信息素,企图用信息素诱惑他,使他屈服于本能标记omega。
但那些omega并不知道,他出身帝国第一军校,早在进学校没多久,就主动提出进行过信息素诱惑抵抗课。
普通的omega用信息素并不能诱惑到他,反而让他感觉厌烦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