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自行车,她又回来了。
他大姑捉了一只大公鸡,放到化肥袋子里,递给大姨,又跑屋里拿了两块钱,让大姨拿给张秋果,当她的随礼。
这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咋也得给兄弟媳妇做面子,何况亲家大娘还在呢。
随礼的钱得接,大姨揣兜里放好,死活不接白糖和罐头,那是她给侄子侄女的,“大姐,再推我就生气啦,我给孩子拿的,不兴带回去。”
两人让了好长时间,他大姑才收下。
大姨带着姥姥,出了村的时候别人家的烟囱不冒烟,全都吃过午饭,“娘,我们现在去哪?我家吃饭还是秋果那?”
“孩子要紧,我们先去给秋果送鸡!”
大姨听姥姥的,换了个方向。
姥姥蒯着筐,筐里放着鸡,另一只手扶着后车座。
风呜呜的吹,吹的两人脸通红。
姥姥交代大姨:“下次你大姑姐有啥事,你告诉你妹一声,让她记得还礼。”
“知道了。”大姨一开口吃风,赶紧把脖子上的围巾往上拉一拉,盖住嘴巴鼻子。
姥姥又说:“回头我养几只鸡,等养大了你捉两只还给你大姑姐。”
大姨这次说话不吃风了,她道:“娘,哪用你还,开春我找人孵小鸡,你养的你自己吃!”
二丫不知道姥姥一直没吃饭,急着给她家忙活事。
她又去了蒙蒙家两趟,每次都只端了一点点的奶水。
因为狗蛋胃口大,他吃饱了以后就只剩这么一点。
第二次临走前,蒙蒙爸说:“二丫,空了来找蒙蒙玩,端奶就别来了,叔又不哄你,你也看到了,我家狗蛋现在将将够,没有多余的给你家七丫,不是我小气,你呀别生气,要知道不是我家一直帮忙,你们家七丫不一定能活呢。”总不能不记恩记仇吧?
二丫知道这些,她不生气。
不能因为人家好心,她就讹上人家。
可是她咋办呢?
一边哭着一边端着碗回家,先不敢让张秋果知道,怕她着急,先跟大丫商量:“不然给七丫吃米汤吧?”
大丫也没办法了,村里最近生小孩的就蒙蒙家,没有其他家,她只能说:“那不行就试试吧。”
也只能试试了。
大丫想着,要是实在不行,她手里还有一点点钱,爸这些日子给的,她一直攒着,连块糖也没舍得给妹妹们买,凑一凑买一罐麦乳精,让七丫喝麦乳精,人家说这是好东西。
二丫没有听到姥姥说话的声音,问:“姥姥走了吗?”
“走了,姥姥说她去问偏方,吃了能有奶水。”大丫不记仇,跟二丫感叹,“姥姥带来了好多鸡蛋,咱妈再坐一个月子也够吃。”
二丫也不记仇,她们姓郭又不姓张,爷姓郭都不爱管她们,又凭啥怨姥姥这几年不来看她们。
现在爸妈回来了,姥姥过来看妈就行。
只要姥姥心疼妈,那她们以后就心疼姥姥。
二丫带的这点奶不够郭青青喝。
她饿啊!
饿的受不了!
肚子里咕噜咕噜难受的很,她委屈的很,心想自己不会被饿死吧,她舍不得死,又跟张秋果哭了。
张秋果按照姥姥教的方法,解开衣服,把七丫的饭碗捧好,捏着尖子塞到她的嘴里。
郭青青之前压根没把张秋果当亲妈,心里有点排斥她,再加上张秋果摔了一跤早产,她生的孩子多产程快,先把七丫生出来,后因大出血动手术,坐月子她又不能洗澡,身上味道大得很。
之前张秋果停了药,非让七丫吸,指望她能吸出来,强制性塞她嘴里。
咸不拉基的,还有一股很大的味,郭青青犯恶心,嘴里边躲不掉,吸两次吐两次,还呛到了,咳了好半天。
吓得张秋果不敢喂。
现在张秋果不喂不行了,她搂着孩子,哄道:“七丫,妈求你了,千万不要吐,你使劲吸,吸出来咱们就不饿肚子。”
郭青青打从心里接受张秋果这个妈,竟然不嫌弃她了,没有犯恶心,使劲吸,她没吸吐。
但是做了无用功,没吸出来。
嘴巴都吸酸了,一点也没吸出来。
郭青青饿的没有力气哭,躺在张秋果怀里直哼唧。
张秋果急的没有一点办法,只好让大丫煮米汤。
米汤煮的很稠,大丫撇了最上面的米油子端进来,张秋果拿着勺子喂。
郭青青饿坏了,小嘴恨不得粘在勺子上,吧唧吧唧喝的特别快。
然后坏菜了!
她月份太小,又是情况很糟糕的早产儿,肠胃太弱了,根本消化不了米汤。
拉稀!
呕吐!
不停的拉,不停的吐!
等郭建设卖鱼回到家,七丫的小脸瘦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