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桌上,赫然立着成人男子小臂长的酒葫芦。这酒葫芦也不知何物打造而成,通体青色,似铜似铁,上面刻着藤蔓一般的花纹。葫芦中央,花纹有序,构成一“恒”字。
“师父!”越恒惊喜地看向老酒鬼。
老酒鬼不理他,“哼”了一声,“给你白给,用的到吗?”
村里众人哈哈大笑,显然对越恒酒量了如指掌。又想到越恒“三杯敌我不分”仿佛中咒般的样子,看看偌大能装几十个三杯的酒壶,心有戚戚。
还好还好,以后祸害不了自己了!
“老货郎,我们的礼物呢?”山沟村众人奔向老货郎。
老货郎大笑:“别急别急,都有都有!”
这边,越恒拽下胸口巴掌大的小葫芦,爱惜的擦擦,放在桌上。又捧起颇有分量的新葫芦,想了想,系在腰边。
“师父啊,怎么突然想到给我送礼物啊?”越恒凑到老酒鬼身边,讨好似地给老酒鬼揉肩按胳膊。
老酒鬼端着酒杯的身体不动如山,慢慢饮下一口酒,慢慢道:“这是为师给你准备的临行礼物。”
原本喧闹的众人一时间安静下来,竖起耳朵。
越恒的笑顿时僵在脸上,手悬在空中,半晌落下去,茫然,“啊?”
师父说什么?
“你要下山了,师父没什么好送你的,叫他——”
“等等,谁说我要下山?”越恒未喝酒,脸却一下涨红,生气地站起来,宛若一棵长成的树,投下宽阔的影子。
“师父你要赶我走?”
老酒鬼花白的头发下眉毛微颤,他叹了口气,“谁赶你走,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徒弟。”
越恒气呼呼转了一圈,眼眶通红,看向旁边,山沟村人不约而同转过身,低下头。
“这花样真好看……”
“是呀是呀!”
众人看着老货郎手里攥着的宣纸。
“……”
“你们都知道?”越恒气的胸膛直抖,指指他们,撸起袖子要抓酒杯。
众人心一颤。
老酒鬼手疾眼快按住他的胳膊,“你看你这性子,下山后我怎么放心!”
“我不下山!”
“不下山怎么帮师父?”老酒鬼突然道。
越恒气得不能思考,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下山就得帮师父?那师父怎么不下山?下了山你还是我师父吗?”
老酒鬼花白地眉毛飞到头顶,他手中内力一转,当即把越恒按下来。
越恒一屁股蹲在地上,额头上“啪啪啪”挨了三下。
“嗷!”
“你给我好好说话!”老酒鬼伸手要摸草鞋。
越恒一瞧这架势,嘴里“呜呜呜”着下意识抱住老酒鬼的腿,“我错了师父!”
“跟你好好说话,就知道来劲。”老酒鬼把越恒拽起来。
越恒委屈道:“那师父怎么不跟我商量,单方面宣布我要下山?哪有这样的!”
“你今天不就见到了吗?”老酒鬼道。
越恒手指扣在桌上,脑门上就差写“不开心”三字。山沟村众人轻手轻脚的坐回凳子上。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只有旁边篝火“噼里啪啦”作响。
老游医眉眼淡淡,看着越恒,温声道:“恒儿,虽是你师父单方面让你下山,但你知道,大家都舍不得你。”
山沟村众人连忙道:“对啊”“是啊”“舍不得呜呜呜”。
“哼。”越恒还生气他们瞒着自己,哼哼着摸酒杯,又被老酒鬼一筷子打掉手。
“只是你如今大了,又有武艺在身,不下山历练一番,白白浪费大好青春。”老游医道,“而且你师父确实有事需要你去做。”
一旁老山雀看了眼越恒,突然笑道:“而且不下山,小恒去哪里带媳妇回来呢?”
老山雀一句话,山沟村冷滞的气氛一下子鲜活起来。
越恒耳朵一红,傻傻地张嘴,“这,这倒是……”
“我,我就是生气师父不跟我商量!”
“你师父舍不得你嘛。”老毒物哄道。
老书生点点头,手中毛笔转了一圈,墨汁落了半桌,“儿行千里母担忧。”
老酒鬼:“……”
“行了,说正事。”老酒鬼开口,他垂着眸子,一脚踩在凳子上,侧着身子,看着杯中酒。
清风悠悠,扫过月光,老酒鬼花白的头发挡住寥落目光。
“往事……不提,我们来到山沟村,便止于山沟村。但世事无常,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做就不做。徒弟,你还记得多年前的老肾虚?”
越恒茫然摇头。
“就那个乌鸦精,现在埋山里那个。”老药童提醒。
“哦~~”越恒张嘴,“不记得!”
老酒鬼要摸草鞋。
越恒连忙道:“我我我好像想起来了!”
老酒鬼嗤笑一声,端起酒杯,越恒讨好地给他倒酒。
不用他们多讲,越恒扫过青春常驻武功神秘莫测的众人,脑海里已是跌宕起伏一场大戏。
众人就见他脸色突然变得正经,举起手,正色道:“我知道了师父,你是不是要我顺藤摸瓜,端掉乌鸦精老巢?”
老酒鬼:“……”虽然不知道你想什么,但是我觉得不对。
“醒醒,十几年了。”老酒鬼提醒。
越恒心中疑惑更甚:“那师父要我做什么?”
众人轻笑,老游医从袖中掏出一张地图,递给越恒。
“近来山中不太平,附近老鼠颇多,想似跟以前乌鸦精目的一般。只是咱们家徒四壁,自己饭勉强温饱,哪里有余粮喂老鼠。”老游医轻笑,看着越恒。
“这是山沟村搬家之前的位置,估摸这些人就是为了这点东西过来。你下山后,去看看家里东西还在不在。若是在。”
越恒抬头,接道:“带回来?”
“烧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