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锦城可以看到远处的船只，闪烁着点点微光，就像即将被吞噬的萤火。他们洞悉到灯塔的亮光，开始踌躇新的方向。

这一幕，极具输出感，也是极致的美丽。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或是静静地站着，或是静静地坐着。

暴雨就那么持续了一整夜。

风消、云散。

“雨停了。”贺启云模糊道。

“走吧。”康锦城站起身，却在阳光瞬间洒满海面的时候停住了。

原本刺眼锐利的金色因为下了整夜雨的缘故，被氤氲得温和湿润，一轮彩虹横跨在了海面上。

“出彩虹了。”康锦城说。

“没用。”贺启云道。“上次先出的彩虹后变的天，你看看海面上现在有船么。”

“没有。”康锦城说。

正当他打算与贺启云一起下塔的时候，余光却突然扫到了海面远处的一个白点。

“有船来了。”康锦城说。

“那肯定不是。”贺启云说。

“等等吧，万一呢。”康锦城下意识抓住贺启云的胳膊，却在对方跟他四目相对的时候瞬间松开。

贺启云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蹲在窗前不远处，像只猫。她擦了擦眼角困出的眼泪，语调十分慵懒。

“真是羡慕你们年轻人，熬一晚上不累的么。”

“也累。”康锦城惜字如金，转而密切注视着由远及近的船。

贺启云完全不觉得那艘船会有什么特别，于是找了个地方坐下，随意地问。

“什么样的船？”

“好像是我们世界的船。”康锦城说。

“我就说不是。”

“——只是长得有些特别，像一只鹤。”

康锦城话音刚落，贺启云就站到了窗边。

她抬眼仔细地去看，那一瞬间，那艘船好像蒙上了一层浅薄的白纱，一切都不那么真切。

而天边的彩虹，颜色瞬间颠倒过来！

不！不是现实世界的船！

“你看到了么！”贺启云说。“彩虹！”

话音刚落，那艘船由瞬间的虚幻又变得具体起来。贺启云看到那很像是一只鹤，彩虹的颜色瞬间黯淡下来。

紧接着一道旋转的彩虹光球点过白鹤的头顶，径直飞进贺启云手中。

康锦城的呼吸都凝固了。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贺启云的掌心真的躺着一团颜色颠倒的彩虹球。像是有灵性似的，旋了几秒钟，泯灭于指尖。

“现在怎么办？”康锦城的语调抬高。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贺启云先一步下塔，示意康锦城跟上。“跟我去接客人。”

康锦城跟着贺启云来到塔下，那船只慢悠悠地停住了，然后从船上下来以为步履稳健的白发老者。

他先是环视了一周环境，脸上的讶异稍纵即逝。大抵是年纪大、经历得多，也没有过多的惊讶和悲喜。

他拄着一根鹤头拐杖，从礁石上走下来。

康锦城看到那老者穿着一身玄黄色道袍，风雅俊逸，仙风道骨的模样。

老者看见两人，上前攀谈道。“敢问这是什么结界，我的随身空间怎么用不了哇。”

看着老者并没有什么恶意，贺启云便说道。“您从哪里来？”

“我从神州岛上来，去往荆棘之路修炼。乘船路过此处，发现迷路了。”老者上下打量着两人的穿着，不禁问道。“两位不是我们神州岛的人吧。”

他实在没有见过这样的装扮。上下两件衣服几乎是贴在身上的，跟衣裙长袍相去甚远。

贺启云叹了口气。“老人家，您现在已经不在你们的世界了。”

话音刚落，那鹤头拐杖出鞘一把利剑，笔直地抵上贺启云的喉咙。

老者面色严肃。“我虽老了，但不糊涂。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老朽神州岛剑仙，休要骗我。”

利剑在喉，贺启云不敢轻举妄动。正在此时，康锦城缓缓笑道。

“不论我们是什么人，您身为剑仙，应当明白先礼后兵的道理。我们并无恶意，这么失了分寸，可不体面。”

老者看向康锦城，顿了三秒，将手中的剑收进剑鞘。

“那你们告诉我，怎么回去经云海。”

贺启云不干了，她拽住正欲开口的康锦城就往回走。

“这人怎么倚老卖老啊，气死我了。咱不帮他，让他一个人待着吧！”

“姑娘留步！”老者显然有些急了。“刚才并非我本意，只是一时情急，张不开六翼，打不开随身空间，才……您要是帮我，我愿意给您我所有的藏品。”

贺启云气还没消。“谁稀罕你那些藏品啊。”

“那金银呢。”

贺启云脚步放慢。“谁稀罕。”

“金五百斤！”

贺启云干脆地转过身，轻轻地跟老者拍了拍手。“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