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建跑道。
我选了一家完成速度最快的公司,下了足足三个项目的订单。一个环形跑道,一个直线斜坡跑道,一个游泳池。
修建跑道本身没问题,但毕竟是比较大的工程,有不少工人过来,还开着大卡车、挖掘机等等。
这些公司应该接受过不少类似的订单的,按理来说该有充足的经验,但是到了我这里,偏偏就出了事。
之前我说过,赛马都是胆小敏感的。不胆小不敏感,哪里跑得快?
真正佛系的马特么进了赛场都随便跑跑,管你抽它多少鞭子。它们不像是真正的赛马,比赛前会激动、会兴奋、会害怕,就像是真正上了赛场的运动员。
这种性子让赛马成为绝佳的运动员,但是到了生活中,也会出现一些问题。
我听说过别的牧场曾经有被一只老鼠给吓到在马房人立,结果自己把自己脑袋给砸死的马。
我牧场的马儿虽然没有到这种地步,但是遇到了从出生起就从未见过的大型挖掘机,最后结果就是,被吓得自己撞栏杆上了。
别摇头,说的就是你,高登咏唱。
我坐在马房的牧草堆上,看着高登咏唱摇头晃脑地在那自娱自乐。
这其实是自受伤的一周来,它第一次看起来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可能是因为我、高登舞步都在这儿的原因。
可怜的高登咏唱,它的左前腿被特制的护具给包住,一直延伸到它胸膛那里。
高登咏唱的这条腿,骨裂了。
成年的纯血赛马体重可能达到半吨,但是它们偏偏腿部十分精密,进化到只用一只指头支撑自己,也就是马蹄。
可以想象一下,假如换成人类,这等于人只能用中指站立,支撑足足半吨的体重。
马儿腿部的精密注定它们一旦骨折,基本就没有办法复原了。
马不能跑,它们自己会抑郁。而且剩下的三条腿没有办法支撑身体的体重,最后同样会受伤,让赛马更加凄惨地去世。
因此,骨折的成年赛马基本都是要被安乐的。
但是,幸好,幸好啊!
高登咏唱它没有骨折,而且轻好几度的骨裂。同时,它也是年幼、体型很轻的小马,没有成年马那么重,不会给剩下的三条腿制造过大的压力。
总而言之,有救。
我们唯一担心的就是,这骨裂的不是地方,竟然就在高登咏唱的生长板旁边。
生长板一旦受损,可能会导致伤腿未来发育不全,最坏的结果就是,高登咏唱会变成长短腿。
这绝不是我们想要看见的。
我雇佣的兽医因此也掉了一大片头发。他现在还不在牧场,而是带着高登咏唱拍出来的X光片跑去找业内其他同行咨询了。
听他说,这个案例已经引起了业内的很多关注,因为它极少见。假如治好,将会是行业医疗水平的又一突破,但是假如治不好导致长短腿,高登咏唱也会因此变成一个绝佳的研究案例。
我不爱听兽医说他的同行们对这个病例多感兴趣。假如可以,我希望我的马儿们一辈子都健健康康,最好让牧场的兽医闲到发毛。但是那些人毕竟肯帮忙治疗高登咏唱,我就不说什么了。
我头一次开始懊恼自己当初学的不是马医。
我宁愿自己能亲自上阵,用最多的耐心跟钻研精神治疗我家的小马,而不是将它托付给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所以啊,高登咏唱在马房内忧愁自己没法出去玩了,我则坐在旁边,为它发愁。
真是该死的挖掘机。
真是不争气的高登咏唱。
我弹了一下小马额头上的白色斑菱,长叹,“你啊你!”
马儿懵懵懂懂地看着我,半响后伸长脖子去啃我衣服上的口袋,那里面装着胡萝卜。
我掏出来一把塞进高登咏唱的嘴里,“还吃,吃死你。”
一定要好起来啊,高登咏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