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
自打沈秀回到傅家小院,满脑子都是傅春锦写这两个字的模样。阿姐写这两个字的时候,嘴角含笑,眸光明亮得好似夏日春光。
沈秀哑然失笑,在床上半天睡不着,便索性披衣起来,推开小窗,探出半个身子,望向天幕。
今日天晴,入夜之后,星河万里,璀璨耀眼。
沈秀在青山寨时,时常躺在檐顶上远望星河,那时只觉天地无垠,星幕下的观星人不过沧海一粟,渺小如沙。
阿姐也喜欢这样看星星么?
沈秀想,世有文字千千万,阿姐主动教她写的两个字为何偏偏是“星辰”?
现下已经入夏,床上皆已换了竹席,平日入睡,诸人也穿得极少。
这里是后院,平日劳大叔若无急事,绝对不会踏入后院。所以沈秀身子只披了一件白色薄内裳,颈子微微高抬,她不知她这探身观星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探出小窗的白天鹅。
尽数落入了傅春锦眼底。
傅春锦只敢打开一线小窗,却将沈秀的动作看了个清楚——青丝如瀑,倾泻而下,沈秀内裳单薄,大红色的肚兜在衣下若隐若现。
玲珑有致,身上没有半点多余的赘肉。
傅春锦只觉耳根一烧,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连忙掩上窗隙,转过身去,背心紧紧地贴上了窗户。
心跳如雷,半晌缓不下来。
傅春锦在心间自嗔道:“无礼!怎么可以这样偷看喜丫!”那一眼,入心的不仅仅是天上星河,还有星幕下的观星人。
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傅春锦连忙收敛心神,快步走至床边,拉着被角蒙住脑袋。
“不要胡思乱想!”
她拿这句话告诫自己好几遍,可越是如此,她越是觉得莫名燥热。
“睡觉!睡觉!”
傅春锦钻入被下,没一会儿便捂出了一身汗。她连忙把被子移开,抬手轻拭额上的汗珠,深深地倒吸一口凉气。
也不知是暑气燥热,还是心思燥热,傅春锦不敢多想,也不敢深想,此时此刻,她心间只有两个字——
危险。
昨夜难以入眠,是因为舍不得喜丫,今晚难以入眠,是因为喜丫那个姑娘扰乱了她的心神。
天快亮的时候,傅春锦终是有了一丝睡意,却被家里养的大公鸡啼晓吵醒。
“嘶……”她想坐起来,却觉头疼欲裂,只得拉了被子盖好,闭眼继续休息。
今日定是去不了米铺看管生意了。
傅春锦从不贪睡,今日正午时分还不起身,是破天荒第一次。
桃儿与柳儿不敢去吵扰大小姐,她们想,定是大小姐这几日忙米铺的事累到了,让大小姐多睡一会儿也好。
沈秀做好了午饭,便一直等着傅春锦起身吃饭。可等了好久,傅春锦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她忽然坐不住了,快步走至傅春锦的房外。
见她准备敲门,桃儿与柳儿拦住了沈秀,低声道:“陈姑娘,让大小姐再睡一会儿吧。”
“再过一个时辰日头便开始西沉了,再睡下去,人可要昏过去的。”沈秀越想越不对劲,她已经横了心,哪怕推门进去会被阿姐骂,她也要确认阿姐没有生病。
“阿姐,阿姐。”起初沈秀还叩门轻唤,可半晌听不见阿姐的回应,她觉得事情反常,便撩起裙角,飞起一脚踢开了房门。
“阿姐!”沈秀快步冲入房间,直奔傅春锦的床边。
傅春锦这一觉睡得很不舒服,总是迷迷糊糊地醒来,又迷迷糊糊地睡去。听到了踢门的巨响,她从梦中惊醒,一睁眼便看见沈秀摸了过来。
沈秀坐在床边,掌心摸上了傅春锦的额头,好像有些烫。
傅春锦茫茫然看着她,“喜丫?”
沈秀大惊,“不好,阿姐生病病糊涂了,都不认得我了。”说话间,她拉开了傅春锦身上的被子,本想快速拉扯好阿姐身上的内裳,给阿姐穿上外裳后,便背她去看大夫。
哪知她的手才落上傅春锦的衣带,便被傅春锦按住了手。
“阿……”
“你……想做什么?”
傅春锦尚在迷糊之中,语声微哑,神情怔愣。
沈秀焦声道:“阿姐你病了,我得赶紧给你穿好衣裳……”
“谁准你进来的?”睡意渐逝,傅春锦的眸光骤然清晰起来,甚至感官也清晰了起来。沈秀此时的掌心被她按在腰侧,不知是她出了汗,还是沈秀出了汗,触手之处一片黏腻。傅春锦慌乱地松手,羞嗔道:“手……拿开!”
“对不起!”沈秀发誓,她真没有耍心机,真的是汗水黏住了薄内裳,傅春锦方才又按得太紧,所以她抬手之时,内裳也掀了起来。
粉蓝色的肚兜映入沈秀眼底——
沈秀蓦地红透了脸,瞬间觉得昨晚的星河万里不美了。
“出去!”傅春锦羞赧地蜷起身子,羞恼出口。
“我走!我走!”沈秀哪里还敢多留?当即狼狈地溜出了房间,往外跑了两步,才想起来没有把门带上,又急忙回头把门给带上了。
桃儿与柳儿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
沈秀说话都不利索了。
“大小姐好像生气了。”桃儿贴在门上,听了片刻,发现大小姐穿衣的声音比平日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