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言情小说的肖屿崇陷入沉默。
胡姗毅然开口,给予肯定:“我懂。”
从大山里来到大城市,廖茗觉处处展现出自己的不适应,她就像一张纯白的纸,突然掉进这大染缸里。三个人俨然把她当成重点保护对象。
等廖茗觉去还扫帚,王良戊才低头看着手机开口:“虽然纯情不是坏事,但她这样没关系吗?”
胡姗叹了一口气:“廖茗觉其实很聪明,心里一定有数的。”
到了约会当天,尽管有一百个不情愿,但胡姗还是给廖茗觉挑了衣服,烫了头发。
这是廖茗觉第一次和男生出去玩。
以前在老家,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几乎都没什么性别观念。男孩女孩一起玩。进入高中,有同学偷偷摸摸恋爱,廖茗觉不是不好奇,只是总觉得离自己很远。
陆灿学长穿着潮牌的棒球外套和显高的裤子,还是之前那双球鞋,用发胶抓了头发,显然认真打扮过。
廖茗觉穿着绿色毛衣和格子百褶裙,刚见面就不吝啬赞美:“陆灿学长,今天你看起来好精神啊!而且很时髦!真不错!”
陆灿还没跟她打过那么多交道,面对她这想也不想就开夸的习惯,一时脸都红了:“谢谢。”
走在路上,迎面走来的人若有若无多少会扫他们一眼。陆灿知道,这都是因为廖茗觉。她身材很像模特,外加头发留那么长的也少见。廖茗觉本人却一无所知,只顾着看地铁站路线。
他们去茶餐厅吃的饭。
廖茗觉头一次吃爆浆漏奶华,陆灿用刀叉切开,炼奶和黄油就倾泻而出,香浓厚重。她眼睛发亮,他送了一块到她盘子里。廖茗觉尝了一口,又香又甜,外面有微微焦了的面包壳,里面是软的,蘸满了奶油。
“好吃!”廖茗觉惊喜地抬头,一侧腮帮子鼓起。
陆灿微笑着递出纸巾,擦了擦她嘴角:“好吃就好。”
吃饱喝足,两个人都变得更温暖了。陆灿一直在看手机,廖茗觉留意到,微微偏过头,发现他在看附近的KTV。
被发现了,陆灿有点不好意思,笑着问:“我们去唱歌吧?”
进KTV后,陆灿去上了个洗手间,廖茗觉已经点了《爱情买卖》、《寂寞放了火》、《爱情的骗子我问你》和斯琴高丽的《犯错》等大货车司机“夜再深也不困”金曲,而眼下她正热唱的是一首陈小春的经典老歌:“神啊!救救我吧!一把年纪了!一个爱人都没有——”
唱完后,廖茗觉又继续跑到点歌机旁。
“还想点什么歌呢?”陆灿走到她背后。
廖茗觉忽然顿了顿,像想起什么似的自言自语一句。慕容晓晓的伴奏声太吵了,他没听清,她重新说了一遍:“其实他们要我别跟你来KTV来着。”
陆灿问:“为什么?”
好一会儿,廖茗觉都没吭声,她点了一首《姐就是女王》,回过头时微笑:“因为胡姗说了,有的男生觉得,女生答应单独相处的话,就是允许他动手动脚。”
她的答复太晚了。
陆灿已经倾身,将脸贴过来。廖茗觉倒是很镇定,刚刚吃的乳鸽有点塞牙,让她有点不舒服。面对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她条件反射将手甩了过去。
正如上文所说,廖茗觉有个很大的弱点。
那就是在下手没轻没重上颇具天赋。
陆灿被猛地推了出去,脚绊到玻璃茶几,整个人跌倒在地,头还磕到了墙。其实他没有晕过去。
事实上,平时的陆灿性格相当内敛,这次对学妹主动出击完全是豁出去了,期间还无数次经受内心的煎熬,每天睡前暗暗给廖茗觉道歉,甚至帮她在学生会入部上积极分享情报,假追求搞得跟真喜欢一样。结果今天一听她这一通爱情谴责主题金曲,他一下慌了神,咬咬牙按原计划攻略,没想到这位学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一巴掌把他掀飞了。
本来只想躺一会儿缓一下再起来,没想到,廖茗觉慌了神:“学长!学长?你还有气吗?”
确认了他还有呼吸,廖茗觉掏出手机,惊慌失措地打了电话,万幸不是给120:“喂?胡姗,咋办,出事了!……你现在过来吗?给我带包牙签,我塞牙了!”
陆灿很想立刻爬起来,揉着头说“其实我没事”,但万万没想到,电话挂断不到半分钟,包厢门就被推开了。三个地狱使者,哦不,是同大学的大一生走了进来。
敢情他们从一开始就蹲守着呢。
王良戊环顾一周,做的第一件事是一本正经走到点歌机边切了歌,一连切到最后一首,好像才勉为其难接受。
胡姗则皱着眉嘟囔:“订了一下午,我们还能唱三个小时。”
于是,在“收起你的那些小小花花肠”的歌声中,肖屿崇蹲下身去,把陆灿学长扶了起来。陆灿也借坡下驴,难为情地假装醒来,坐到了沙发上。他试着解释:“那个,胡学妹,都是大人了。男女交往,你们只是朋友,不至于……”
“不要叫我学妹,你不配。”胡姗抱住手臂,将一只手向王良戊那侧伸,“介绍一下,茗觉她爸。”
王良戊很配合地微笑颔首:“很高兴认识你。”
转移方向,示意另一侧的肖屿崇:“茗觉她妈。”
肖屿崇露出女黑人问号的表情:“你又在瞎扯什么?”
胡姗对于其中一位角色扮演者的抗议置之不理,将手放到自己胸前,郑重声明:“茗觉的姑姑。”
三个人找茬似的把学长围住。
“家长都在这,给个说法吧。”最终,肖屿崇还是不得已妥协,“陆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