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的房间似乎是最大的,胖女士弯着腰请他们进去。尤金踌躇了一下——房间的地板上铺着最高级的手工地毯,看起来可不是他跋山涉水的靴子应该踩上去的。
公爵大人就完全没有这个顾虑了,他毫不客气地率先踩上柔软的地毯,并开始朝房间里的西西发号施令:“我要洗澡。”
西西笑嘻嘻地说:“浴室在楼下。”
“别拿花院那套对付我。”德维特嫌恶地说:“这个房间的浴室在哪里?”
花院这句话信息量太大,尤金和哥伦布猛地转头看向西西。
西西耸了耸肩,笑嘻嘻地给他指了个方向。
并不是只有公爵会感到疲惫,实际上连续几天的急行军让所有人都困倦不已,但大家不得不等着德维特用完浴室才能清洗自己——天神在上,白兰公爵洗个澡需要花整整2个小时!
就这样他还能找到抱怨的理由:没有细心的女佣,什么都需要他自己动手,香波实在太过廉价,他花了一段时间做好心理建设才勉强说服自己把那玩意儿涂到自己皮肤上。
总之就是洗得很不愉快。
但他还亲自指定了‘那个雀斑女孩’给他洗衣服。
不管怎么说,一通忙乱后,长期睡眠不足的公爵终于能如愿睡到了床上,西西的家族势力显然不小,在胡子先生楼上的大房间虽然不能说足以接待国王,但也能让公爵勉强下榻了。德维特一挨上柔软的枕头就完全忘了自己的贵族生活准则,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房间里的灯已经全熄了,昏暗的空间里呼吸声此起彼伏。
他皱了皱眉,从床上坐起身来,被子一角顺着他的动作滑落下床,被某人反应灵敏地一把拉住,整张扯到到地上。
即使都洗过澡,几个大男人挤在一个房间里的气味也不会令人愉悦,公爵扫了一眼地上睡得横七竖八的尤金和长椅上的西西和哥伦布,翻身下床。
兔头不在。
卧室里浑浊的空气告诉德维特他们至少睡了6个小时以上,他走出起居室,看到窗边的窗帘没有拉好,透出一点亮光来。
查理坐在阳台上,两条长腿交叠着,衬衫袖子松松挽到小臂,一个长烟管斜斜靠着他的手腕上。
有那么一瞬间,对方令德维特感到有一丝陌生的熟悉感——他几乎看到的不是那只毛茸茸的兔子脑袋,而是一张正常的、轮廓优越的男人侧脸。
但是幻觉显然不会持续太久,兔子店长转过头,似乎被他吓了一跳。
“你需要一点热鸡汤。”查理敲了敲烟管,笑着说:“骑士长大人看到您现在的脸色一定会崩溃的。”
德维特不以为意地走到阳台里,这个房间的隔音意外地好,出来了才知道大街上十分热闹,现在已经是下半夜了,仍旧有灯光和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不时有粗野的笑声和风笛声传来,空气中弥漫着麦酒和烤肉的味道。
“不愧是潘尼格拉大陆边界上的主城,这里比坎马耳热闹多了。”查理慢慢吐出一个烟圈,大概是充足的睡眠和食物令他感到餍足,此刻店长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平和。
“也是最后一个落脚点。”德维特眯着眼睛,看着楼下一个正在和路人调笑的街头女郎。那个女人在影影绰绰的火光下看不出年龄,查理和德维特只能看得出她脸上夸张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站在福克斯家的产业门前吗?”白兰公爵嘲讽道。
“她知道。”店长又吸了一口烟:“但她并不会妨碍到胡子先生的生意。”
他对上公爵探究的眼神,突然暧昧地笑了。
“一楼还有几个沙龙,有漂亮的年轻绅士在不同的房间里交谈,抽烟,阅读,打牌,洗澡。”店长的声音暧昧地低了下去:“每个沙龙都有暗窗,连接到各个房间,从房间里能充分欣赏到年轻人们活动的各个角度,如果他们令你心跳加速,就摇动铃铛,女佣会把被选中的罗密欧领到走廊两侧的小房间里,一小袋金币就能换来一场浪漫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