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霍然盯住她，冷冷：“为何不气？我一个男人，你是我心爱女人，你眼下告诉我，你已被其他男人沾染，你叫我……叫我怎能不气？”

曼妃嫣默然流泪，哽咽说不出话。

凤鸾浑身散发丝丝寒气，仿佛能将身周数寸顷刻冻成石像，声音寒进人心底，隐然夹带重重怒气，“你刚才为何告诉我这些？难道你还想让我帮你救出他？”

曼妃嫣摇头，“不，我只是想跟你诉说心中烦恼。”

凤鸾怒不可遏，“我倒宁愿，你将发生在你身上的这些肮脏事，永远对我隐瞒起来，如果你还算聪明的话！”

曼妃嫣见他双眼喷火，随时要勃然大怒，不敢再说话，颤声：“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说这些话让你感到不快。”心中酸痛难忍，伸袖抹去眼泪。

见她哀伤流泪，凤鸾恍然，双手按她双肩控制不住剧烈摇晃，“告诉我，你说的这些都是假的！你不希望我跟皇上提亲，所以才编出这些胡话来骗我，是不是？”

曼妃嫣泪水肆虐，“我对不起你，凤鸾，你是好男子，会找到合适你的姑娘。我此生除高邈，已无法再嫁他人。如果今生他不再来找我，我会向爹爹请命，请他送我去胜业坊甘露尼院修行。”

凤鸾退后一步，不可思议看她。

秋风吹拂，两人透心凉，默默站许久，谁都没再说一句话。

良久，凤鸾霍然转身，大步走出六角亭。

*

负气而去的凤鸾，差点撞上端茶水而来的花莺儿。

苗晋卿叫一声“六殿下”，见他满面怒火也不接应甩袖而去，忙将手中托盘放到顾大娘手中，急急跟在凤鸾身后离去。

花莺儿加快脚步至亭中，见小姐低垂脸拭泪，忙将手中茶水放桌上，拉她手询问：“姑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六殿下说什么话惹你伤心了？”

曼妃嫣抬起泪眼看她，伤感：“是我伤了六殿下的心，他眼下一定恨死我，从此再不愿做我朋友。”

花莺儿心知此事非同小可，便转身让顾大娘先退守池外，忧虑：“你到底跟六殿下说的什么？”

曼妃嫣叹息：“我跟他说了我和高大哥之间的事。”

花莺儿脸色一白，吃惊：“你真傻，怎能把那种事跟他说呢？”

曼妃嫣无奈，“是他问我，我不想说谎。”

花莺儿难过：“这下完了，他一定不会原谅你，恐怕以后再不会来找你。”

曼妃嫣神色沮丧，“他过去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心中烦恼，想跟他诉说我苦痛，没想到他这么生气，我心中虽爱慕高大哥，但发生那样事，也并非我心中所愿。”

花莺儿怜惜：“我知你心中纠缠，眼下段公子又失踪不出现，也真难为你。”

曼妃嫣缓缓坐上石椅，呆滞目光望着池中吞吐气泡的红鱼，幽幽道：“我不知该怎么办，爹爹要我讨好太子，如果太子也知我已这样，他会不会也像六殿下这样生气，然后也永远不理我。”

花莺儿叹息：“说来也真不公平，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我们女人却……”

曼妃嫣垂下眼帘，缓声：“即使他们肯原谅我，我自己也难原谅，这一生我只会跟高大哥在一起，如果他不来找我，我就求爹爹将我送到胜业坊甘露尼院去修行。”

花莺儿吃惊，一把握住她手，急切：“小姐你可不要想不开！那些僧寺尼院，里面冷清得很，清汤寡水的吃食也差，只怕你呆上一段时日就会瘦成皮包骨，定是忍受不了那种苦！”

见她无动于衷，她着急，“再说，我舍不得离开你，你去尼院修行，叫我怎么办？难道把我指派给二娘让她使唤我？我是万万做不到！你让我也去当姑子，我更做不到！我可舍不得我这一头乌发！”

见她把大辫子拉身前爱惜抚摸，曼妃嫣眼眸湿漉，“谁说尼院一定剪发，带发修行也可以。”

花莺儿蹲下身，抬眼看她低垂的小脸，“你就那么喜欢高公子！”

曼妃嫣不假思索点头，“他为我付出很多，我不想辜负他。”

花莺儿不以为然：“那太子呢？他对你也付出许多，你怎样回报他？”

曼妃嫣微微一滞，叹息：“我会让他死心。”

花莺儿见她神色黯然，叹气：“你不会也要将你跟段公子的事告诉太子吧？”

曼妃嫣苦笑：“我既不能嫁他，让他抱有幻想便是我自私，我会跟他和盘托出，叫他早日清醒，不要再对我抱有任何幻想。”

花莺儿焦急：“难道你不觉可惜？太子对你那样好，你怎舍得这样伤他心？你难道铁定主意，要将所有人从你身边赶走么？你会后悔的！”

曼妃嫣固执：“不会！我不告诉他才是真害他！我不想欺骗他，更不想隐瞒他，长痛不如短痛，早知总比晚知好，趁他越陷越深前，叫他悬崖勒马，也算回报他对我的恩德！”

“你！”见她目中执着，花莺儿无话可说。

曼妃嫣伸手抹去眼角泪水，勉强露绽放灿烂笑容，“还等什么，叫顾大娘进来吧！”

花莺儿长长叹口气，无奈：“小姐你这样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

顾大娘被叫入，恭恭敬敬给小姐行一礼，“奴婢参见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