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已过,只余些许最后的沉热在空中流连不愿离去。但绿意森森小桥流水的花园里却感觉不到丁点的热意,而亭子内外十步一人站着的冷面黑衣侍卫,更是为这秋日添了凉意。
啪!
身着青衣,约莫三十上的儒雅男子欲要落子的动作顿在棋盘上空,不死心的盯着被黑棋进攻凌厉抄了窝的白棋,终是大叹口气,拱起手冲对面看不出喜怒却气势惊人的男人心悦诚服道:“王爷高明,我输得心服口服。”
被唤作王爷的男人并未因他真情实意的佩服而露出喜色,神色莫测眼眸幽深的让人不敢直视。
“棋场如战场,归先生棋风谨慎思虑周全,而本王则信奉实力至上,所以,在绝对的进攻面前,任何防守和气势不足的攻击都不足为惧。”
男人随意点评了句便站起身,高大的挺拔身姿如利剑出鞘端得是夺人眼目,摄人心魂。
归先生本也是身姿飘逸文雅无双,站出来亦是攫人眼球的出众人物,可站在这男人身边,却如乌云遮月瞬间被压了下去。但他却只用崇敬而欣叹的目光追随着身前之人,语气中亦满是以他为主的恭敬。
“王爷欲要我何时进京?”
“两个月后便是新皇祭天,场面盛大,亦是一朝扬名天下知的最佳场合,你便准备一下,上场吧。”
归先生自若一笑,快走两步行至男人身前,长身一拜:“遵王爷之命,那我便在京都静候王爷到来!”
渐渐正中的日光透过亭台檐角,将光芒洒落在行走间都带着无可抵挡之势的男人身上,一张轮廓锋利却霸气俊美的脸堂堂显露在阳光之下。挺拔健硕的高大身形步履凌人的大步出门,径直上了早已被人牵至门口的黑色骏马,衣袍猎猎动作利落的翻身而上,策马行去。
满院子的黑衣侍卫也紧随其后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逛街扫货是女人的天性,不需考虑价钱看中了就买更是逛街的乐趣所在。纪妤童本来低落的心情,也在逛了一个又一个装修别致,物品新奇的店铺,收获了不少有用没用的物品乐趣中恢复过来。
正当她停留在足可让两辆马车并行,两边规规整整的摆满了货品的一家异域物品的摊位前时,突然听闻一阵力道惊人的马蹄声迅速传来。紧接着便听到四周霎时轰然骚动,但凡街上站着或停留的百姓,竟不约而同的齐齐下跪,朝着马蹄声的方向满含崇敬喜爱的齐声高喊:“参见北疆王!”
纪妤童被吴大反应迅速的拉到摊子旁边的空档处,她根本没有要下跪的意识,只是循着众人跪拜高呼的方向仰头看去。但阳光刺目,那人又高座马上,那马必是千里宝马,速度极快蹄声有力,她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高大英气气势夺人的背影,那一人一马便已消失在视线之内。
这就是北疆王,力挽狂澜,定乾坤,威望力压朝廷的,名气震慑八方的强将,北疆王?!果然气势逼人,令人心惊啊。
感叹间,两列骑着高头骏马的黑衣侍卫队如一阵黑云般踏着轰隆隆的巨响呼啸而过,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这群气势明显异于百姓,周身弥漫着煞气的队伍便彻底离开。
人满为患的大街上安静了好一会后,匍匐在地的百姓才纷纷站起身来,而所有人起身后的第一个动作,都是扭头看向方才那些人离开的方向,明知已什么都看不到,却还是忍不住踮着脚眼神不舍的连连赞颂。
纪妤童听着四周不绝于耳的夸赞声,想到方才目光所及之处尽皆俯首叩拜的震撼场面,由衷感慨,民心所向,不外如是。心中不免受到影响尚还微微颤栗,对这位威名远扬甚至压过皇帝的北疆王,头一次产生了好奇心。
那满面红晕如喝了酒般的老板见她神情平静,立在满街热火朝天吹捧北疆王的百姓间极为醒目,便用比方才推销货物还要激情的语调对她说道:“公子您一定是头一次来我们凤凰城吧?也一定是头一回见到北疆王吧?”
纪妤童欲要离开的脚步顿住,转过身笑道:“不知老板是如何得知的?”
那老板见得她如此回应便知自己没有猜错,不由得意的哈哈一笑:“方才北疆王经过时,我们全城的百姓都跪地高呼,可唯独公子你却还站着。公子再看,”
他指了指身边和对面,选处,皆在兴奋交谈的人:“前阵子异族犯境,多少城池百姓惨遭迫害,可唯独我们北疆王辖下众城池安然无恙,这全赖北疆王的威名震慑才保得我们乱世无忧。而我们北疆子民,自更是对北疆王奉若神明,便是听到他的名字心中便无限敬重,更何况今日竟如此幸运能得见北疆王一面,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荣幸!所以公子你一脸淡淡自是醒目非常。”
从方才那一幕,纪妤童便知北疆王的威信在此地民众心中是何等高大,此刻再听这老板亢奋之言倒也没多意外。只是好奇:“我听闻那异族头一个侵犯的便是北疆域下,怎么听老板所言倒是与我所知大不相同?”
话音一落,左右前后便倏地传来难掩自得而痛快的哈哈大笑。
纪妤童被他们的笑得突然,若不是见这些人脸上并无恶意和嘲讽,她当真要以为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不敬之言了。
还是那老板见她面容清秀身姿飘逸极有好感,才探过身小声说道:“总之公子只需知晓北疆王是我们所有北疆子民最崇敬的王!而只要有北疆王在,任他是异族还是番邦,给他一百个胆子,也绝不敢来犯!”
彼时缪靳刚一出城,就差点与一道迅疾的黑影相撞。他反应迅捷的勒马急停,马蹄高抬,仰首长嘶,伴着从远处遥遥传来隐约的呼和声和城门外排队入城的百姓惊呼声,场面顿时一片噪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