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安顺元年十一月,新帝登基半年间,广纳宫妃,奢建瑶台,宠信奸佞,疏懒朝政,整日里与后宫妃嫔宣淫取乐,十天半月不临朝已是常态。
天下谁人不知新帝骄奢无度只知自己享乐,不管百姓死活。先是肆意更制,后又下旨全国提高两成赋税。圣旨一下,天下哗然,不仅如此,有些官员竟上行下效,层层剥夺百姓民膏,劳苦百姓苦不堪言。朗朗盛世,竟一朝深陷食不果腹之象。
天下人本以为这已是皇帝昏晕之极限,却不想,竟又听信谗言,因塞边外族打着求和的幌子,带着些所谓宝物和没甚诚意的请罪书,便就释放了被北疆王擒获看押在天牢的异族首领。
便是无知百姓亦知,此举无异于放虎归山,可龙椅上那位自以为没了心腹大患,又大权在握号令天下,刚愎自用竟听不进半句忠言,反是劝谏的官员轻则打入天牢,重则当堂处死,果真是容不得一丁点与其相悖的声音。
朝野动荡,百姓不宁,而那异族果真是狼子野心卷土重来。而被朝廷委以重任接管北疆兵权的大将,竟一出战就被枭首,将军被杀,边军大乱。
气势如虹的异族更是一鼓作气冲开了防线,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消息传至京都后,皇帝竟被吓得当朝失禁,狼狈模样尽被满朝文武看在眼里。
偌大的天昭上国竟无一人可破眼前困境,而更离谱的竟是皇帝再次听信谗言,愿意割地以还太平,那些枉死的百姓和破损的城池竟提也不敢提。消息一出,自更是天下皆惊。
可那贼人却得陇望蜀欲壑难填,而号称战无不胜的各地守军竟节节败退,四散而逃。皇帝的反应却再次惊呆了所有人,他竟要携宝带美,弃国家,弃百姓于不顾,逃命去也。
谁人能想到,不过半年,鼎盛繁荣的上朝竟面临破国之危。正值摇摇欲坠之时,被朝廷盖棺定论染病身故的北疆王竟死而复生,力挽狂澜。迅速组织军队将越加壮大的异族拦在刀下,并再次将他们驱逐出境,赶出千里之外。
短短半年,天昭国已然经历了濒临亡国,又定国。百姓骤陷地狱,又被拯救重生。
天下平定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北疆王的威信几比天高,普天之下尽皆拜服。而与之相对的,却是被百姓厌恶却依然寡廉鲜耻高座龙椅的昏君。
若不是对皇权的惧怕已然根深蒂固,关键时刻又有北疆王这位令外族闻风丧胆退避三舍的定海神针在,只怕汹涌如潮的民怨早已将皇帝赶下宝座!
外界风起云涌,朝堂风云变化时,地理位置位于天昭中部,有幸躲过一劫的南州府已经恢复了民生。
纪妤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避开的这段时间,这个在她看来太平昌盛的国家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由此可见,对这个皇权至上的国家来说,拥有一个睿智的掌权者,和一个能够率领万军的将帅有多么的重要。
她也庆幸,竟是因缘巧合避开了战乱。也对这个随时都有可能生变,没有安稳可言的时代,更加没了耐心。
与她的心有余悸不同,钟昌闻却一扫三月前的萎靡自责,如今整个人都跟吃了人参果一样容光焕发,喜气盈人。
钟昌闻自是高兴,计划进行的无比顺利,甚至还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不少。再加上他本以为香消玉殒的小妹也奇迹般毫发无伤的平安归来,这双喜临门,如何不让他喜形于色?
所以便是听到她打趣自己是否是因为现如今多地百废待兴,要趁机大捞一笔时也没有辩解什么,反而是对她这些日子的行踪更为关心。
“小妹你这几个月到底去了何处,知不知道大哥有多担心你,我真是后悔当初答应了你的提议,又无比自责没有拦住你,我真以为你---”
他及时止住话头,仔细打量她光滑细腻,白净得无一丁点当时狰狞痕迹的脸颊,欣慰感叹的同时又有些疑惑和猜疑:“你真的找到医治天花的法子了?还是说你当时连我都骗了?为何要不告而别,还留下一封绝笔信,你可知大哥当时真是差点恨不得也跟着去了?你可知王--”
纪妤童任他扶着肩膀仔细端详质问,并没有对他突然戛然而止的话察觉什么,等他情绪渐渐平复后,才将自己这些日子的去处和所为选择性的娓娓道来。
“大哥可是冤枉我了,我当时却是染了病,也是我先前太过自大,自以为可以自救,却不想自己到底水平不够。此事都是我的不是,连累得大哥伤心忧心。若大哥实在生气,不如就打我一顿解解气?”
见到她平安活着的惊喜早已压过可能被摆了一道的无奈,钟昌闻怎会打女人,更不会去打她。没好气的瞥她一眼,自然也知道她不过是拿好话哄着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