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泣不成声:“郡主您可算是醒了,太医说您方才气上心头,这才晕了过去,郡主您可吓坏奴婢了。”
沈乾面色苍白如纸,喘了几口气似乎才顺过劲来,缓缓扶着如意起身,瞧着众人满怀歉意。
“好好的春宴让各位焦急倒是我的不是了。这事不怪二位姑娘,我平日里身子便弱,受不得惊吓,却也没想到会晕过去,让大家见笑了。”
这话一出,算是坐实了她晕过去是受到李若柳的恐吓。
一个粉色衣裳的贵女柔声道:“郡主身体要紧,快扶着郡主去长亭休息吧。”
已经无人再理会陈拂雪和李若柳,只拥着沈乾离开。
陈拂雪脸色铁青,这下如何也解释不清了。她冷冷瞧了一眼在一旁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李若柳,心里暗骂。
这个蠢货,没眼力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众人入了长亭,这长亭立于湖中,很是宽阔,亭檐四角金铃清脆作响,又有轻纱垂于四面,随风飘逸。
亭里早已摆满了软席矮桌,每个桌子上都用白瓷矮瓶装着红梅,摆上各色甜点。
众人至亭中时,早已有不少世家子弟在席间谈笑。虽说是少男少女相识之宴,并无约束,但众人也自行分了位置。
沈乾身为郡主,自然坐在第一排,陈拂雪是丞相嫡女也坐在第一排,与她们同坐的,还有一个穿着绯红衣衫,打扮艳丽的女子,瞧着同陈拂雪倒是交好。
这绯红衣衫女子一早便坐在了右手第一排第一位,想来身份最为高贵,不怕有比她还尊贵的姑娘前来。
她正对面坐着的男子瞧着十八九岁的模样,一身白衣束袖,剑眉星目,马尾高束,即有世家风流,又有少年俊朗,眼下标志性的泪痣更是添了几分蛊惑。
这便是淮南王世子,诸葛鸿。
沈乾心下赞叹,长得的确好看,若是寻常人看来,的确担得起天下第一美男的称号。
但见过九千岁之后再瞧着他,倒是有些不够看了。
尤其是初见九千岁时,他也是一身白衣,但比起诸葛鸿的玉树临风,却是风流与清朗,妖惑与狠辣并举。
通身矜贵不可侵犯,一举一动却又自成风情,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摄人心魂却又寂寥森然,像是在时时勾引诱人沉沦,却又让人恐惧于其阴桀诡谲,仿佛转瞬间便坠落无尽深渊。
这种剧烈的反差让人就像是沾染上春(药一般,不可控制的迷恋又畏惧。
沈乾只瞧了他几眼便移开目光,既然他是淮南王世子,那这一脸迷妹表情的绯红女子应该便是他未来的妻子安阳郡主。
安阳郡主是先帝长公主的女儿,自小迷恋淮南王世子,原本按照她的身份地位,同淮南王世子相配门当户对。
可惜她自小骄纵,长公主同贤太妃又不对付,所以贤太妃并不想安阳嫁给自己最疼爱的小侄子,便有了今日的春宴。
不过安阳郡主认定了自己是淮南王世子的未来妻子,对同淮南王世子倾心的贵女无不打压羞辱,众人畏惧她的淫威,倒也不敢明目张胆在淮南王世子面前示好。
沈乾自然不会触这个霉头,这淮南王世子就是个渣崽,她可丝毫没有兴趣。
众人到齐后宴会便开始了。
沈乾安静的坐在位置上品尝各色甜点,面已经露过了,陈拂霜也拉拢了一波,宴会上的人七七八八也算是对上号,大多在书中都是和她一样的炮灰。
她好歹还有个长平郡主的称号,其他许多人连个名字都没有。想到在大战之时被血洗的各家,想来这些人也是死于非命。
春宴无非就是赏花吟诗,抚琴作画。淮南王世子酒后兴起,便起身提笔作画。
诸葛鸿少时就被众多书画大家天资卓越,是难得的奇才。但他平日里只喜提字练武,却极少当众作画。
见他来了兴致,众人纷纷围过去,瞧着他凝神下笔,顿时赞叹声起一片,抢着要拍下这画。
沈乾不感兴趣,只以身体不适为由坐在位置上撑着头发呆。
平日里闲来无事的时候她就喜欢发呆,算是清理缓存,免得用脑过度过快秃头。
为了避免发呆的太过明显,她将瓶中的梅花取出,盯着梅花似是在观赏,不一会儿就觉得双眼疲惫。
今早定北王妃为了给她梳妆打扮,大清早的就把她从床上拽了起来,如今闲下心来,困意反而涌上,她忍不住打起瞌睡来。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轻笑,沈乾回头望去,就见一个靛蓝色衣衫的女子朝她耸肩一笑,端起酒杯饮下。
这个年纪的女子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倒是少见,还是圆领束袖的袍子而非衣裙,倒是勾起沈乾一丝兴趣。
见她也没去观赏男主大作,沈乾便想去她那坐会儿,没想到刚起身就听到亭外传来一道尖锐刺耳,划破长空的声音。
“千岁大人到——”
沈乾一顿,转身望去,就见两个太监当头一人端着整套紫砂茶具,另一人捧着各色果子糕点。其后四个太监肩上扛着小叶紫檀雕花椅驾,两个太监打着金团绣蟒大扇,遮去阳光。
椅驾之上,一人撑着头慵懒靠在椅背上,一双如雾如嗔桃花眼,却被微垂的睫毛敛去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