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茹拉住他:“唉,你别去,不然母亲又要说我舍不得吃苦,不像个女孩子。”
“那怎么办?”傅寄舟急得团团转,“你都这样不能动了。”
“没事,你扶我起来。等我缓过劲儿,我就起来抄。”温茹挣扎着想从锦被上爬起来,但每次马上就要起来了,她手腕一软,又趴了下去,“把我刚给你的包裹拿出来吧,那里面放着我要抄的书和笔墨纸砚,今个儿我一定要抄完……对了,那包裹里还有我给你买的酸乳酥,听说特别好吃,我特地买来给你尝尝鲜。”
傅寄舟不肯动步子,又听她都这样了,还给他带糕点,更替温茹难过。为什么她这么好,那些人还要罚她,欺负她?
温茹见人眼眶开始发红,觉得差不多了,非常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无力地靠在床边的红木架上:“若是有人能帮我抄一抄该多好啊,可惜,花庭定然是不肯的,我……”
“我帮你抄!”傅寄舟向前走了一步,抢着说道。
“这怎么可以?”温茹拔高了音量。
傅寄舟却先行一步,将那包裹拿到书案处,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拿出来,看到那缠枝纹油纸包着的温热的酸乳酥时,心口微酸,把它好好地放到一边,这才开始准备帮温茹抄书。
“小舟舟,你对我太好了,我好感动。”温茹说完,便安分地躺在锦被上慢吞吞地揉着自己发酸的手腕和小腿。
“你可以叫我阿舟。”傅寄舟将墨磨好,刚拿笔沾了墨,那墨水就险些被温茹的一句称呼给吓得抖下来。
“就不,我觉得小舟舟挺好的,叫起来傻兮兮的,多可爱啊。”温茹眉睫低垂,兀自偷笑。
傅寄舟闻言鼓了鼓脸颊,有些不满意,但又不想反驳她,只好低头闷不吭声地照着书上的字句抄。
“欸,小舟舟你怎么不说话了呀?”温茹揉了一会儿,手脚便舒缓了一些,正如卫娘子说的,温锦衣平日骑马很用功,经年累月的,身上的筋骨锻炼得还不错,比她自己在21世纪的身体康健很多。洗澡那会儿要死要活,现在躺在锦被上,她又觉得什么事也没有了。
傅寄舟正凝神抄书,没有分神去听她说什么。书上的字他大都认识,但拼在一起他却不懂,抄起来格外吃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漏字错行。
温茹唤了一声没得到回复,格外不习惯,从锦被上爬起来,坐在上头朝傅寄舟那处看,见他弓着身子,全神贯注地抄书,显然没听到她刚刚说的话。这状况,她自然不好抱怨什么。
转过身又躺回去,翻来覆去一会儿,温茹无聊了,从罗汉床上下来,偷偷摸摸凑到书案边,看着傅寄舟抄书,见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写,每写完一个字,又用手在书上指着那个字,认认真真地滑到下一个字上。看着就很累。
“你是不懂上面写了什么吗?”温茹不由得问出了声。
傅寄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被她突然出声吓得一颤,旋即听懂她的问题,有些羞忏地握紧了手上的毛笔。
放在他房里的书多是半白话的杂书,尽管如此他仍然看得很慢,更别提这篇文章,字与字之间似乎根本连不成词,却放在一起成了段,他琢磨不出来意思,想着照着抄就好了。
温茹察觉他周身的情绪低落下来,心知自己说了错话,伤到他自尊了。这篇文章还是有些难度的,温锦衣都不一定懂,更别提在前洲生活状况还不知道怎么糟糕的傅寄舟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着,我躺着也是闲着,不如你抄着书,我在旁边给你讲意思。待到明日,我把抄了的书交上去,刘先生问抄了些什么呀,我也不会一问三不知。”温茹忙解释道。
傅寄舟停下笔,抬头看她一眼,很快地收回视线,低头看着像是天书一般的文段,语气凝塞地应了一声“嗯”。
温茹抬手摸摸他的头,转身去将不远处的一张圈椅搬了过来。许是她好不容易找补了之前话里的疏忽,一时松懈,忘了更早前撒过的谎。那圈椅并不算轻,但她搬椅子的动作却尤为轻便。
傅寄舟抬眸看到,先是一愣,旋即低下头去,转念又站起身来,将自己正在坐着的椅子往边上拖了拖。
他是有发现不对劲,但是他更发现了,温茹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