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铃者的声音始终没有传来,女子见状,又道:“若是道长觉得小女子说得在理,不如先让你这旱魃退了,咱们也好叙上一叙?”
她说话时,声音极魅,一字一调,都像在是蛊惑人似的,若是稍没有定力的,便很容易着了她的道。
“妖女,安敢在贫道面前造次,看我今天不将你挫骨扬灰!”说话的声音是从北面传来的,夹带着灵力,倾涌而来。
“道长这话未免可笑了点,你来我的地盘,又杀了我的小鬼,这笔账我还没和你算呢,你倒是自己急着送上来了。”女子娇笑,她的衣摆长及地面,掩住了里面的脚,厉闻昭分不清她是飘着的,还是走着的。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女鬼是把他弄出的动静怪到了摇铃者的头上。
“让你做人的时候你不好好做,现在死了还要出来霍乱人间,贫道今日不收了你,难辞其咎!”伴随着道士的话落,一道金光骤然划破暗夜,背面的高山竟是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果不其然,这四面环山,不过是个幌子,让人误以为路被拦住了,只能原地兜圈子,用坊间俗语来说,就是“鬼打墙”,把人困在这里了。
厉闻昭感觉搭在臂弯里的大髦已经焐热了,把手放进去,还有些暖和。
他仗着自己掐了隐身诀,像个观戏人似的,以一种无语看波澜的慵懒,闲闲地倚坐在了木头台阶上,观望着局势,全然忘了江淮还没回来。
那边,女鬼在大笑,笑里满是猖狂:“臭道士,你若是不瞎,就睁眼看看,到底孰是孰非!”
“错了便是错了,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洗清你身上的罪孽吗?”那道士喊道,“孽障,纳命来!”
听这口气,莫不是哪个道观的“圣贤者”?厉闻昭忽作一笑,只觉得有趣,他难得有闲心坐下来慢慢欣赏这种事情,心里也满是不屑。
本以为自己是瓮中之鳖,没想到局势一转,自己竟要成了坐收渔翁之利的那个。
那就姑且先观望着,等到了机会再出手,也好再休息片刻。
想到这,厉闻昭才意识到,江淮还没有回来,走了都好一会儿了,不过他胆子小,应该跑不了太远,现在去找的话,也还来得及。
如此想着,厉闻昭又从台阶上站起来了,他这一站,本就腐朽的木板登时因为受不住力,坍塌了,发出轰然一声巨响。
隐身诀骤失,露出了站在坑前的人,女鬼的目光立时朝这聚来,咆哮了一声,这一声的力量过大,竟是卷起了断裂的木块,向厉闻昭激射而去。
那道士趁着女鬼□□之际,破开了她的障眼法,飞身踏来。
他穿着黄色大褂,身后负着一把长剑,臂弯里夹着一把拂尘,一只手拿着摄魂铃,一只手拎着人形状的东西,在他的后面,还跟着一众的僵尸,只不过这些僵尸额头上都被贴着符咒,和寨子里那些完全不一样。
在尸队的末尾,跟着三只旱魃。
厉闻昭踢开了破空而来的第一块木板,袖中风刃一闪,将余下的木板瞬间化作了齑粉。
女鬼一时间分不清谁好谁坏,权当这两人是一伙儿的,厉声道:“好你个臭道士,还想着偷袭我,我今日定让你二人有来无回!”
“呸,口气倒是不小。”道士冷笑一声,把手上一直拎着的东西往旁边一扔,从身后抽出长剑,咬破指尖,迅速在剑锋上画下了符咒。
随着血的消失,剑刃上光华大盛,夺目至极。
厉闻昭不想和他们做多纠缠,足尖一点,连连后掠,女鬼显然不会轻易放走他,一击掌,原本抬着轿子的四个小鬼竟是如风般的瞬移至他的面前,伸手抓来。
妄念迅疾幻化而成,挡住了直破眉睫的一击。
三个人斗在一块儿,乍一看,只能看得清黑夜里不断闪过的剑光,横封斜掠,消失无痕。
那边,女鬼和道士缠斗不休,根本无暇顾及到厉闻昭这里,厉闻昭见时机差不多了,一脚踹开挡路的僵尸,飞掠而去。
就在他起身欲走的一刹那,徒然发现那道士方才扔地上的,并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