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你蹲在这干嘛?”李思思到河边洗竹篓,就见凉萱抱臂蜷缩在石阶上,她还穿着草鞋,脚恰好放在了河水没过的那一阶。
冰凉的水缓缓地从她脚底穿过,凉萱回神,姑娘的眼睛湿漉漉的,斜阳西下,更显得亮晶晶。
“没干嘛呢。”她闷闷地嘟囔一声,俨然是大人的深沉模样,只是多了几分困窘。
李思思从中瞧不出门道,只能瞎猜,“谁欺负你了,是不是那个小哑巴?”
凉萱视线扫过来,紧锁深眉,“别胡说,他怎么可能欺负我?”
她缩了缩脚丫子,下意识就为他辩白,明明是那个小哑巴……凉萱此刻烦躁极了,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表述。
是没被欺负,也算不上调戏,但她心中就是怪怪的,闷得慌。
毕竟小哑巴也不是存心占她便宜的,况且要说占便宜,那怎么着也是凉萱占他便宜多一点,毕竟她连人家的身子都看过了。
但细细想来,又不大一样。从前她为救他,也就是只想救他而已,为他上药就仿佛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一样,但近来她的遐思越生越多,思绪一遇着他就飞到天边外。
她总在想,等小哑巴想起了从前的事情他定会回去的,但她好像舍不得。
“思思?”凉萱求助似得看着她,眼中又起了涩意:“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李思思被她弄得糊里糊涂的。
半响无言,凉萱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心思难以启齿,更是说不清道不明,自己都糊涂了,最后只好对李思思道:“我还没吃饭。”
李思思:……
“这么一会连饭都不会自己煮了?”李思思好笑,却又拿她毫无办法。
凉萱受训低头,不是不会煮饭,她只是不想回去,小哑巴在家呢!
她现在一看见小哑巴就会想起他吮自己的手指,那种柔软的触觉,她这辈子估计都难忘。
“看来真的是和他吵架了?”李思思笃定,随后催促道:“快回去吧,就要入夜了,总待在外面不好。”
凉萱浑圆的眸子又像是溢着水光,她可怜巴巴地说道:“思思,我能不能去你家蹭口饭吃?”
“这个时候就想起我这个闺中蜜友来了?平日里我见你和那个小哑巴玩得不是挺不错的嘛,见色忘义。”李思思故意说:“想蹭饭吃,门都没有。”
凉萱被她噎了一下,连忙解释:“不是的,思思我没有,我明明给你送了莲蓬的。”
她今日摘得莲蓬还送去了思思家两串呢,只是恰好那时她没在家。
“谁说送莲蓬这事了?”
李思思再多说一句,这脸皮薄的小姑娘可真要哭出来了,她叹口气,逗逗就算了,毕竟不能做得过。她洗好竹篓后便对凉萱道:“好吧,我家还没吃饭,我少吃一碗,就多添你一副碗筷。”
凉萱莞尔,心中美滋滋的,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她问李思思:“思思,你知不知道要是黏人怎么办?”
“谁黏人?”李思思目光如炬,她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凉萱被她盯得心中一紧,连忙找补:“就是……大黄黏人,你不知道,你不在它就天天到我家中来缠着我,一步一跟,我实在是连路都走不动。”
她这慌话说得还挺有道理,李思思曾经也深受大黄黏人的困扰,并未起疑。
“我说呢,原来是大黄黏人。”李思思心中的探究少了大半,见是正事她就给凉萱支招,“莺莺,你不知道大黄黏人就是你惯着它惯的。我跟你说有时候我下地,它都不看家就追我追了一路。后来我就学会了,你只要在走之前逮着它,使劲撸它,让它感受到你的热情,让它觉得你比它需要你还需要它,这样它就安心了,不会再黏人的。”
“什么意思?”凉萱听得云里雾里。
李思思变更了一种十分通俗的话语告诉凉萱:“你一次亲它个十几二十来下,它就不黏你了。”
“啊?”凉萱惊呼一声,李思思投去别样的目光:“你啊什么?我家大黄可干净了,隔三差五我就带它洗澡的好不啦?”
“我没说这个。”凉萱挠挠头,还要亲十几二十下,这……这叫她怎么能下嘴嘛?小哑巴可是一个大活人呐,看来这法子还是对活人不适用。
近来她用了多种方法,可只要她一出房间,小哑巴保准黏在她身后,除非她躲在房门中不出来。说也说了,问也问了,偏偏她就从小哑巴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饭后,凉萱在自家门前徘徊踌躇了好久不敢进屋,她向里望去 ,也没见小哑巴坐在石阶上出神,屋里也没燃烛,他该不是出去找她了吧?
凉萱硬着头皮进屋,先是在厨房里看了一圈,一如她走得时候,地上掉的木勺还有洒下的糖粒无人洒扫。
她又往屋里去寻小哑巴,果然见这人正呆坐在自己的床沿,弯着的脊背昭示着难过,他的眉眼隐在暗处,无端叫人心生怜爱。
心头一时又生了愧疚之感,她在思思家饱腹了,可小哑巴还没吃饭。
凉萱故意干咳一声,想引他注意。起初小哑巴闻声眸子亮堂堂了几分,而后又灰败下去,继续做出呆滞的模样。
完了,该不会是生气了吧?敢情这气他俩可是轮着生?
凉萱当即觉得自己不能太惯着小哑巴,刚狠下心肠,随即又想到自己可是将他的上.身也看了,让他吃一下手也无伤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