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苏府,苏齐没敢多留,叫上苏成就往宫里赶。
哪怕他们路上没有一点耽搁,到了宫中,还是受了大皇子的斥责,嫌他们来的太慢。
苏齐安安静静听大皇子训斥,挨完骂,又听他们商量该怎么办。
上一世富商死了便死了,没有闹这一出。他倒想看看,大皇子会如何应对。
几人商量后,还是用了他们最擅长的招数——找人顶罪。
只说是大皇子托付购买红珊瑚的那个中间人,在外面借着大皇子的名号为非作歹。杀死富商一家,并非大皇子本意。
把罪名推出去后,大皇子再出来厚葬富商一家,做一番表态。
这样一来,在此事中,大皇子不但不会被治罪,还能因此博一个好名声。
苏齐在他们的笑声中,偷偷往嘴里塞了个块点心。
这帮人能想到的脱罪法子,他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第二日早朝,大皇子便拖着病体,让侍卫抓着顶罪的人入了朝堂。他跪在大殿中央,痛数自己被人利用,请皇帝务必严惩罪人,并表示愿意拿银子厚葬富商一家。
众臣听了,不管信与不信,只能闭口不言。
皇帝哈哈大笑,说大皇子既没有罪过,便不必跪了,还夸赞了大皇子几句。
大皇子正要起身,顶罪的人忽然磕头,“草民有话要说。”
*
不想回去承受火气的苏齐,躲在御花园的假山里看话本,突然一只蜜饯栓了绳子,从上面垂到他眼前。
他诧异抬头,就见二皇子趴在假山上,拿着绳子,向下探头,一脸坏笑。
他张口咬住蜜饯,二皇子轻轻向上一拉,“钓到一只大鱼喽!”
“殿下,下来说话。”
二皇子收了线,从假山上跑下来,气喘吁吁地坐他旁边,“明明在一个宫里,住处又离得不远,可本王就是见不到你。”
“大殿下病了,臣不好出门。”
“他病的活该!”说起来大皇子,二皇子气的小脸都红了,“想不到大皇兄这般阴狠,为了一盆红珊瑚居然能要别人的命。还好顶罪的人当堂翻供,说大皇子用亲人挟持他,他才被迫顶罪。”
苏齐漫不经心地吃着蜜饯,丝毫不觉诧异。
二皇子瞥了他一眼,继续说:“本来大臣们还有说他年少无知,宽恕他这一次的。顶罪这事一出来,众人都知晓他心机深沉,谁还肯为他求情?父皇英明,念他有病,免了皮肉之苦,将他王府的选址定到了洛西大街那一块,那里住的可都是郡王。还有他的母妃,从妃降为嫔了。 ”
苏齐见他乐呵呵的,正色问:“殿下,你觉得从亲王降为郡王,从妃降为嫔,就能与几条人命相抵吗?”
“不能吗?”二皇子皱眉,五官皱到一起,对于苏齐的问话,似乎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
“臣问殿下,若死的人是臣,大殿下只是爵位降了一级,殿下也觉得可以相抵吗?”
“当然不可以!”二皇子握紧拳头,气冲冲道,“他敢动你一根毫毛,本王揍死他。”
“这就是了,我一条命,殿下都觉得大皇子降爵不足以相抵。富商全家的性命,大殿下只是降了爵位,远远不能抵了他的罪过。”苏齐声音温柔,但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殿下须得知晓,人命最重,世间再珍贵的东西,都抵不过人命。”
二皇子呆呆地看着苏齐。
他虽然心肠不坏,可从小没人同他说人命最重这样的话。他小小年纪,已经见过太多杀人的事了,有时候人命还抵不过宫里的一件宝贝,甚至御花园里的一朵花。
在这样的环境中,他能觉得大皇子杀人不对,应该受到惩处,已经算是没长歪了。
假山里静默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