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知道他是不是被你私下买通了?你们女人惯来恶毒狡诈。”
话一出口,他顿觉不对。
还没来及的思考哪里不对,就见唐卿元的声音已经穿过空气钻进了他耳朵里:“恶毒狡诈?”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明明是五月艳阳,却无由来地让人由心底感觉到了一阵寒冷。
再抬头去看唐卿元时,发现原本看起来和煦的她不知何时已经沉下了脸。像是暴雨前的乌云,感受到的是喘不过气地压抑感。
唐卿元冷笑一声,
“其一,你堵我大宁宫门拦本公主车驾,按律当杖则;其二,你空口无凭污蔑本公主谋害皇子在先,污蔑朝廷命官玩忽职守在后,按律当处死。”
“其三,既然你是国子监的学子,想必古往今来的大部分书你都有读过。试问一句,那书上可有写过是否要尊重父母?”
唐卿元话一出口,此人心底便已明白。脸上骤然褪了颜色,甚至连他的精气神也褪去了,看起来十分颓唐。
唐卿元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若是尊敬,那你可是从你母亲身体里爬出来的,又是如何说得出女人惯来阴险狡诈的话?”
唐卿元眼神灼灼,似有火光从里面汹涌而出直扑他的头面,使他周身都燎起火焰,想要逃离却无处可逃。
唐卿元语气轻蔑,本就坐在车架上的她显得更高高在上,
“从女人身体里爬出来,靠着女人得以成人,却反过来对女人唾弃侮辱。这位国子监学子,可以告诉一下本公主,这种行为算什么?”
“无仁无德?”
“背信弃义?”
“不忠不孝?”
“还是,三者都有?”
唐卿元的声音很淡,扫过众人心上时却如那乱弹的琵琶声一般,呕哑嘲哳,实在听不下去。
“这就是我们大宁国子监的学生。”
唐卿元的如墨点成的双眼中带着寒意,冷到可以让人周身的血液都凝滞住。她语出锋利,似是才出鞘的宝剑:“原来是一群无仁无德、背信弃义、不忠不孝之徒。你们这般,大宁的未来又如何交到你们身上?”
“你们,如何能担得起我大宁的未来?!”
她这番话又岂是说给这一个出头鸟听的?她要告诉所有人,不管是拦她还是没有拦她的:
男人能做的事情,
女人一样可以!
千百年来的偏见,可以歇下了。
唐卿元扫过这些站在她面前的国子监学子,一个个衣冠整洁,一个个满腹诗书经纶,一个个拎出去都是人中之龙。
可是看看他们这副面孔?这副对女人偏见的面孔,这副恨不得把女人踩在脚底下的面孔,多丑恶。
蒋征君忙道:“让路。”
拦路那些学子,各个低着头像是斗败了的孔雀,慢慢让开了路。
宫门出现在眼前。
阳光此时正好落下,琉璃瓦在这沐浴之下也散发着光芒,无比夺目。
宫门之内,有一穿着朝服的年轻人不知站了多久。见到唐卿元的车架驶入,他久未动的身形这才缓缓行了一揖:
“臣林长徽见过太女殿下。”
唐卿元是他选定的君主,他相信她能够解决掉这些拦路石,可他更想亲眼看着她从宫门口走到大典上,看着她换上属于储君的一切。
他,林长徽,哦不,是她。
她会一直追随唐卿元,她也会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辅佐者。
帘子早被撩开,唐卿元又岂会不知林长徽是特意候在这里迎她的?
她微微颔首:“辛苦林大人了。”
宁阳的车架一直跟在唐卿元后面,姣好的面容上长着一双漆黑的眼,如幽泉一般深不可测。
计划中的事情被唐卿元打破,她一点儿也不着急,甚至还生起了几分看好戏的心思。
毕竟——
后面还有更大的风雨。
在这种骤雨之下,只怕没有人能抵挡住吧。
“唐卿元,你都可以,我唐卿爻自然也可以!”
更何况,我还有一个秘密,足以震惊世人的秘密。
宁阳伸出了手,洁白如葱的指头上涂着红色的寇丹,艳丽地如同她今日的打扮一般,耀眼夺目。
等柔荑翻过来时,掌心血液模糊一片,不知她是何时将自己弄成这副样子的。
身边侍候的婢女见状忙拿出手帕为她轻轻处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能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说明公主她现在心情不好,她还是不要去触碰公主的霉头。
谁都知道,宁阳公主是大宁第一美人,才貌双全;可谁又知道,宁阳公主脾气却是喜怒无常。
“陛下,吉时快到了,可是太女殿下还没有来。”
负责大典的礼部尚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宫门口的事情他当然有耳闻,可是典礼在即,眼见着日头越升越高……无法,他只能硬着头皮请示道,“陛下,这该如何是好?”
“等着。”
老皇帝没有丝毫焦急。
他懒懒地坐在龙椅上,看起来漫不经心。但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到他的视线时不时地瞥向宫门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