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台上的人已经隐入了夜色中,仿佛没有听见蒋征君说的话。
蒋征君拿着玉佩站在关口,只能听到呼啸着的风自他身边穿过,带着轻微的呜咽声,像是福熙公主在马车上因为嘴被堵住时发出的声音。
凄凉而又悲怆。
也像他们蒋家军。
虽无人搭理蒋征君,可很快就有人拿着火把出现在了他视野中,举着正噗呲呲低响的火把,正是满面胡子,也就是邵刚。
“邵叔。”蒋征君称呼道。
邵刚听到这个称呼时皱了皱眉,而后问道:“故人,是谁?”
蒋征君自知他现在的身份尴尬,邵刚不接受也正常。也不执着这一点,他将自皇城拿出的玉佩递了过去,沉声道:“她。”
因为处于风口的原因,火把的光将邵刚脸上照地明灭不定,正如同他现在的脸色一样。
邵刚接过玉佩,刚触及便感受到了一阵暖意,这是上好的暖玉打造的。在这块玉佩的上面,雕刻着一个龙飞凤舞张扬恣肆的“熙”字。
这是福熙公主的玉佩。
“公主来做什么?”邵刚沉着声问道。他们虽对老皇帝没有好颜色,可是对福熙公主,他们是感激的。
“解决这件事情。”蒋征君道。
“等着。”邵刚深深地看了蒋征君一眼,拿着火把,带着猎猎作响的衣物又走进了关口。
“福熙公主她只见你们老大。”邵刚冲着他背影喊道。
说完转身进了福熙公主的营帐。
福熙公主已经醒了,此刻她正睁着一双阴沉的眼,瞪着蒋征君。颧骨高耸,整个人仿佛是一张皮裹在骨头上面。加上这个表情,看起来有几分惊悚。
在太医的“帮忙”下,福熙公主终于能开口说话了。声音低微,仿佛下一刻就要喘不过气:“你带.......来这里......做什么?”
蒋征君在一边坐了下来,回了一句:“带殿下见几个故人。”
嬷嬷们为蒋征君端上了茶水,他接过来喝了一口,便对上了福熙公主质问的眼睛。他扯了扯嘴角,“殿下,你也知道,我们蒋家军可不止我一个人。”
福熙公主仿佛受到了惊吓般睁大了双眼,她伸出干枯地如同朽木的手紧紧拉扯着蒋征君的衣服,她嘴巴一张一闭。
蒋征君不知道她说什么,只能听见浓厚的痰声在她喉间发出咕噜的声音。但他猜到了福熙公主要说什么,他放轻了声音:
“殿下,不要害怕。我会保住你一条命,不会让他们杀了你的。”
青年的声音带着安抚,可福熙的身体却瑟缩在了一起。
第二天,他们的老大果然下山来了。面目儒雅,一身读书人的气质。蒋征君一眼就认出来人了,他震惊道:“宋叔!”
老大叫宋书之,是他父亲的结拜兄弟,在蒋家军中担任军师的角色。蒋征君记得,当初小人反叛,第一个斩杀的便是宋书之。
没想到他居然没死!
没想到他还活着!
“长大了啊。”宋书之拍了拍蒋征君的肩膀,“你长得很像你爹。”
似是没有隔阂,也似不在乎蒋征君现在的身份。
载着福熙公主的马车已经被蒋征君停在了关口,他还记得自己的任务,蒋征君忍下心底的激动,对宋书之道:“宋叔,福熙公主她就在里面。有些事情,你见了便会明白。”
蒋征君将福熙公主四个字,说得很重,仿佛要跟宋书之透露些什么。
说完,他一扬手,所有人都撤出了数米开外,只有嬷嬷们和太医留在马车外,提防着万一福熙的身体会出什么岔子。
宋书之刚上马车,邵刚也想跟着进去,被蒋征君拦了下来:“邵叔,陛下只准一个人见公主。”
“你在这里等等吧。”宋书之吩咐道。
帘子严严实实的,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是什么光景,也听不到里面说了些什么。
仅仅是半炷香的时间,宋书之就从里面走了出来。面上复杂,唯一能看出的就是眉宇间隐隐间释放出的轻松之色。
他走到蒋征君身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好孩子。”
说完,宋书之又从袖中掏出了昨日被邵刚带走的玉佩,交给了蒋征君,“福熙殿下的玉佩,还是应该交给本人比较好。”
在蒋征君来拿玉佩时,他却没有松手,只是沉着声:“我有一句话希望征君你转给陛下。”
“陛下所求,艰难万分。若需要书之之处,尽管召唤。书之在这里祝陛下早日实现心中所愿。”
“而书之所求,”宋书之遥遥看了一眼马车,语气中透着几丝微不可闻地寒意:“书之也望陛下早日允诺。”
“晚辈谨记。”蒋征君接过玉佩,冲着宋书之深深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