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玉尘扭头往窗户边看去,就见君墨白不知何时将琴弦调好,正坐在之前那位置上抚琴。
听着看着,眼皮越发地沉,意识也渐渐迷糊,没多久他的呼吸就缓和了下来,进入了梦乡。
君墨白弹了两首曲子后,正好碰到从外回来的清远。
“师尊。”清远同君墨白相处的时间比较短,看到君墨白多少有些拘谨。
“去看你师兄?”
清远点了点头,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师尊一起?”
“你师兄刚睡着,你要是有空和我出去一趟。”
清远拧了拧袖子,快速地看了眼斐玉尘的屋子,然后点了点头乖巧应道:“好。”
君墨白将琴一收抱在怀中,起身时肩头落着的一两片叶子顺着动作滑到了地上,被走动时形成的风一刮,在地上滚了几翻。
“这琴我帮师尊拿吧。”清远看着君墨白怀里的琴,小声道。
那琴抱在怀里并不算重,君墨白目光落在琴上头,脑海中闪过之前那副画面,勾了勾嘴角,心情甚是愉悦:“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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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宗分上下两宗,上宗住山腰,下宗在山脚。
与其说它位于山上不如说是在一个山脉边缘,一山接着一山。
出了宗门往北就是海,从山腰就能看到潮起潮落。
君墨白领着清远一步步走到了山脚,又从山脚走到了海边。一路无话,清远也不敢问。
到了海边,刚好撞上日落。橘色的阳光洒在海面像是给海水镀上了一层金衣。
海鸟在空中张开翅膀高飞,时不时叫上两声。远处的海浪打在礁石上又落回水中,掀起阵阵声响。
君墨白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将琴一放二话不说就开始弹奏。
曲子和先前的都不一样,带着阵阵肃杀之气,落在耳边仿佛能看到万千战士拿刀剑厮杀的画面。
清远寻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听着琴音看日落和潮水。
日落海底,天边的云霞退下彩色衣裳,换了灰白色的薄纱。
海风带着海水的咸味落在脸上,明明没有雾气偏生又觉湿漉漉的,有些黏糊。
天黑了,星星从云层里跳了出来,满天星斗不见月。
清远挪过身,看向还在抚琴的君墨白。
嘴巴张了张,斟酌了下字词最后又全全咽了回去,转过身接着看海水倒影。
月光从厚重的云层里透下一丝,落在海面上形成一个奇怪的倒影,海水波动,倒影跟着扭了扭,然后挣扎着脱离海面站了起来。
清远瞪大了双眼,他抬手揉了揉眼睛。
海面还是那个海面,奇怪的倒影仍在水中随波而动。
“师尊,我刚刚好像看到……”清远一向相信自己的视力,虽说只是短短几秒,但他还是决定同君墨白知会一声。
“闭上眼,别看。”君墨白叮嘱一声,接着将琴一抛,整个人从地上飞起。
他一把揽住琴身,五指落在琴弦上头。
琴声形成的音浪掠过海面,卷起层层浪花。海面上的倒影被击打得七零八落,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眼过去,那部分水面起了红。
明明除了琴音和海水声便再无其他声响,清远却像是听到了声声惨叫,短暂又急促。
过了许久,所有声音都淡了下去,他将眼皮掀起一条缝想要看看怎么一回事,一想到君墨白的交代,又快速闭了起来。
“可以睁开了。”
闻言清远睁大了双眼,水面一片宁静,无风亦无波纹。
月从云中爬了出来,将海面照亮。蓝黑蓝黑的水面一眼过去瞧不到什么有用东西。
君墨白将古琴收入储物袋里头,理了理袖子回头冲小弟子温声道:“回去了。”
一道银白色光影从手心中跃了出来,化成长剑模样。
君墨白一脚踏了上去,回头示意小弟子跟上。
眼见着离小院越来越近,清远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海边——还是什么都没有。
落地后君墨白看了眼愁眉苦脸的小徒弟解释道:“北海边缘一直都有水怪,每年三六九十二月都会出来害人。这回你们在试炼地里得了造化,虽说凭借的都是自身机缘,但……”话说到这个地步,君墨白便没再往下说,只让小徒儿回房早些休息。
北海这边的水怪虽说都不算厉害,奈何数量多手段卑鄙加之它们生生不息绝不了种。每年出海总能拖一堆凡人和修士下水,一到时间越兴就头疼得要命。
今夜被君墨白的落音曲和肃杀歌一搞,估计能安分上三年五载的。
至于为何要带上小徒儿,一方面是增加他的见识,另一方面嘛——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