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能跟祁俊两情相悦多好啊,她就能趁着这个机会告诉自家父皇自己已有心悦之人,好让他死了这条要为自己择婿的心了。
真是可惜了!她父皇这般喜欢刨根问底之人,或许假象还能乱其心智,谎言绝然是撒不了的。
出了长寿宫,穿过御花园,再过椒岚殿行数十丈远便是自家父皇的御书房了。
阮思齐心中有事,一路走来自是目无其他,小叶子公公沉浸于浓浓月色,自然也未曾注意到前方何人。
便因这般,这刚过了椒岚殿,走廊的尽头竟突然走出来一个人影,猝不及防撞到了阮思齐的身上。
“何人?”
阮思齐被撞得双眼发黑,幸而眼疾手快扶住身旁一根廊柱,这才避免了摔到地面上去,不过鼻尖传来的痛意仍是让她痛得双眼溢出泪花来。
“公主。”
小叶子公公见状慌忙来扶她,双眼一眯便要发作,“大胆。太太太……太子妃娘娘。”
待看清眼前之人,慌忙便跪下去了。
“奴才见过太子妃娘娘。”
“起来吧。”
唐婉捂着额头让小叶子公公起身,也被撞得不轻,谁想待稳住身形伸手一看,指尖赫赫然便有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血,血,流血了,流血了。”
小叶子公公见此骇然大惊,未等阮思齐出声便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阮思齐邹了皱眉,竟从来不知自己这奴才竟是这般无用得厉害的。
唐婉见她眉头深锁,却是敛了笑愧疚道:“方才走的心急,倒不曾看清阿沅迎面而来。误伤了阿沅,这便给阿沅赔不是了。”
自己额头上的伤口明显还在汨汨往外冒着血,明显伤得比她重,明显走得心急的是她这君怡公主而不是她这太子妃。
却偏要满脸谦和,盈盈福身向她道歉。
阮思齐向来是最见不得别人在她面前做出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的。
顿时也顾不得去自家父皇的御书房了,不禁也学着她的模样盈盈笑道:“皇嫂过谦了,此番皆是阿沅慌不择路伤人伤己,这便亲自护送皇嫂回宫,还望皇嫂肯给阿沅这将功补过的自会。”
“阿沅……”
唐婉张了张唇,像似欲作推脱,阮思齐却不再给她这推脱的机会,敛着裙摆率先走在了前面。
……
太子妃外出散步竟受了伤,这消息传来东宫时可把众人给急坏了,当即便让人去太医院把最是妙手回春的韩太医给请了来。
满殿的人忙前忙后,只为给这太子妃诊脉上药。
太子妃唐婉从人缝里满面愧疚看向阮思齐,说道:“既已到东宫,阿沅有事便先去吧,可别因此给耽搁了才好。”
阮思齐玩着手指轻嗯一声,却不为所动。
她向来虽对自家这皇嫂并无好感,但碍于自家太子皇兄的颜面,还是得把这小辈的份儿给做足了。
这世界哪有这么许多“你不仁我便可以不义”之事啊,在大是大非面前,在亲缘情理之中,这样的事便不可尽然存在。
阮思齐若有所思站在一侧,待韩太医替唐婉把伤口清理完毕,才懒懒开口问道:“韩太医,本公主皇嫂这伤,可有大碍?”
韩太医窸窸窣窣收起药箱,笑着宽慰她道:“公主切勿忧心,此伤伤及表面,只需静养几日便可。”
“待微臣回去便让人把祛疤生肌的膏药给送来,不出十日,便可让太子妃容颜如初。”
阮思齐点头,终得心安,“有劳韩太医。”
侧目却见床榻上的唐婉像似明白了她在做什么,不禁对她笑了笑,而后才在近身侍女的伺候下躺了下去。
阮思齐眉头紧蹙得厉害,也趁机走出了她这位皇嫂的卧房。
不想这才走出,御书房的海公公便高举着圣旨到东宫来了,“新科状元祁大人接旨。”
此话一出,众人立即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君怡公主阮思齐秀外慧中,品行端正,甚得朕心。眼观婚配之龄已至,特令新科状元祁俊为……”
“祁大人,快接旨吧。”
海公公笑着推了推,终得回神的祁俊这才双手把圣旨接了过来,躬身道:“微臣谨遵陛下圣旨,必当不辱使命,为公主择得佳婿。”
本公主的佳婿就是你啊,真是个呆子。
一旁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阮思齐终是听不下去,除了那明晃的圣旨,更觉祁俊那袭素色衣袍更是让她心口闷得厉害。
这人就是个呆子,呆子呆子!
阮思齐气极跺脚,一转身回宫去了。
可此刻,屋内闻得这旨意的唐婉睁眼看着床顶上逶迤倒垂的帷幔,却不禁紧抓着指尖下的锦被冷笑了起来。
选婿圣旨已下,她的计策奏效了,不是吗?
对,她是故意的,故意夜半碰到君怡公主阮思齐,故意激怒她让她跟自己来东宫。故意让她失去去御书房的机会,好让梁帝的旨意能如前世那般送到祁俊的手上。
前世祁俊救了她,可这君怡公主却毁她啊,重活一世,她唐婉便要让她阮思齐知道,她不是这般会轻易放弃的人。
无论前世今生,她唐婉唯爱祁俊一人。
东宫的东厢正是热闹非凡,各怀心思。
可西厢这侧,飞影闻讯来报之时,太子阮毓刚让人送走了吏部侍郎,此刻正倚在榻上细细揣摩着手里的边塞布防图。
他静静听完飞影的禀报,也不抬头,只是目不斜视注目着图上的延绵山海说道:“从今日起看紧公主,她每日喝了什么吃了什么,看了什么书说了什么话见了什么人,皆要一一向本宫禀报。”
“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