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被墨繁抱在怀里的花似锦,身子猛地一颤,抓着他衣袍的手,不由自主地绞紧。
她先是不可置信地看向谢言洲接着才敢将目光移向墨繁。
只见他形状完美的下颌微微绷紧漆黑的眸像是暗沉的夜,幽深难测。
然而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那寒冰一样的眼神冷冷地看了谢言洲一眼,然后就抱着花似锦御空而起转瞬就向山下飘去
谢言洲一个人站在那里,望着墨繁抱着花似锦的身影越飘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夕阳渐渐沉下,天地间只他一人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犹如一柄笔挺的剑久久矗立。
彻底冷静下来后觉得自己可笑又卑劣。
即使他冲动又颇为恶意地抛出上一世,想让他们生起隔阂,可墨繁的沉默和无动于衷,让他就像个笑话,像个无能愤怒、不顾一切的失败者。
谢言洲的手紧紧地握住自己的剑柄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挫折与懊悔。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冷静与自持,在花似锦这里屡屡崩裂。
而他在墨繁的面前更是显得如此稚拙、浮躁,沉不住气。
稍稍一对比,就输得惨烈。
他一手紧紧握住剑柄,一手按着自己的额头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站了许久许久
墨繁抱着花似锦回到了镇上最大茶商郑员外给他们安排的厢房里,路上一言不发。
将她抱放在床边,他蹲下去检视她脚上的伤。
花似锦乖顺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他查看摆弄着,也不敢说话。
墨繁也试着用灵力治疗了一下,发现情况不对,立即收了手,眉头紧紧皱起。
这淤黑奇怪的伤,非同小可。
灵力无法疗愈的伤病,就只能求助于大夫。修行之人的伤病,也不是普通大夫能医治的,因此也就有药宗医宗的存在。
不过墨繁虽然地位崇高,但是他生性冷淡,自己也不会轻易受伤,更不会生病,因此跟医宗药宗的人并没有什么来往。
当然,如果必要时候,他也会重金上门求人,只是此刻他想到了另外一个人来。那人比药宗医宗的人更见多识广一些。
墨繁又抱起花似锦,坐在九冥背上,连夜去找了那人。
深夜里,一处鲜有人知的山谷中,一幢竹楼的门扉忽然被人撞开。
屋内正在煎药的两名童子惊得不约而同地站起身,而坐在矮几旁姿态闲适,一袭白袍仙气飘飘的男子也缓缓抬起眼望过来。
看到抱着花似锦走进来的墨繁时,男子原本懒散淡定的表情闪过一阵错愕与震惊。
然而不过瞬间他就收敛好表情,感慨笑道:“都说贵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殿下这是千百年才登一次我这三宝殿啊,难得,难得。”
墨繁将花似锦放下来坐着,态度诚恳地对那男子道:“季桓,还请你帮她看看。”
季桓表情闪过一丝诧异,忍不住盯着花似锦多看了两眼,然后才带着似真似假的受宠若惊,笑着对墨繁道:“请字不敢当不敢当,我这就来看。”
他说罢,起身走到花似锦面前,“这位”
话音顿了一下,他看了看花似锦,又看了看墨繁,然后转回目光,笑吟吟地道:“这位姑娘,是哪里受伤了?”
花似锦见他态度温和,又满脸笑容,竟是令人觉得疼痛都忘记了,于是也笑着回道:“是左脚,被一缕黑雾缠住,受伤了劳烦了。”
季桓笑道:“不劳烦,不劳烦。”
墨繁上前单膝触地,蹲下来将花似锦的左脚裤腿往上挽起来。
季桓在花似锦对面盘腿坐下,微微倾身盯着那伤口端详了一下,又用灵力隔空探了一番,接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墨繁在旁边问道:“如何?能治吗?”
“是魔气。”季桓收回手,说道:“沾染了高阶赤链蛇毒的魔气。”
墨繁眼神一凛,重复了一句:“沾染了赤链蛇毒的魔气?”
“是的。也幸好你来找我。”季桓站起身道。“放心,能治。我这就开方子让童子煎药。”
他说罢,很快就拟好方子交给童子去配药熬药。
季桓交代完,又走过来坐下,对墨繁道:“这种高阶的赤链蛇,还带着魔气,让我不由地想起一个人来”
墨繁点头:“赤禹。”
两人也不知道是同时想起了什么,表情一时都有些凝重,沉默无言了许久。
那边两名童子很快就将药熬好了端过来,竟是连温度都控制好了,不凉不烫,刚好入口。
花似锦喝下药,季桓又给了一罐药膏给墨繁,“这个用来外敷。”
墨繁立即拿过来,当下就将花似锦的脚搁在自己膝上,亲自给她敷了药膏。
季桓在一旁看得暗暗啧啧称奇。
谁能想到曾经高高在上,尊贵无双的墨蛇一族少君,竟然能这般纡尊降贵地亲自给一位姑娘敷药?
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花似锦的脚,目光掠过她脚腕上结契的印记时,陡然凝滞。
魅妖一族,结契后会留下一枚印记,季桓活了几千年,知晓甚多,并不觉得惊奇。
令他惊奇的是那印记上的小黑蛇。
咦,这印记上的小黑蛇,甚是眼熟哇。
他一脸震愕,比之前更甚,无比讶异地看向墨繁:“你跟她结契了?”
墨繁边给花似锦敷药揉按,边淡淡“嗯”了一声。
季桓不由地又啧啧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