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却清楚的看见苏金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手,猛地对着挟持她的黑衣人脖子拍了一掌。
那黑衣人蓦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手下的女人,缓缓向后倒去。
与此同时,灌木丛里黑影纵身一跃,终于现身了。
是常留!
常留从天而降,短刀带着凌厉的杀气,直直地钉向正举刀砍向李成未的黑衣蒙面人的头颅。
那黑衣蒙面人察觉到头顶上的杀意,只好抽身后退,却不料后脖根微微一痛,似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很快他的身体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不听使唤。
他竭尽全力地反过手去摸后脖根,摸到一根又细又硬的东西,拔下来一看,竟然是一根小小的银针。
黑衣人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轰然倒地,而苏金枝则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目光凉凉地看着他闭上了眼睛。
那是李成未从未见过的苏金枝,清冷的像个睥睨人间的杀神,不过只有一瞬间。下一瞬,她的脸又恢复了往日的无害,轻松地拍了拍手掌,冲他扬起了嘴角:“不客气。”
李成未:“……”
原来这就是她所说的‘独家秘器’,所以她不慌不忙也不反抗,其实是为了故意麻痹殷廷灿他们,从而等待一击必中的时机?
这时,已经退到远处的殷廷灿见状,拔腿就往幽林深处跑,常留正要去追,一提气,身体忽然向前俯冲出去,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哇”地吐了一口血。
李成未这才留意到常留身上到处都是伤。
“你怎么样?”李成未丢下风灯,忙俯身去搀扶常留。
常留捂住腹部上血流不止的伤口,以刀撑地,气息不济地说道:“主子,对不起,我来晚了。”
苏金枝皱眉,快步走过去瞧了一眼常留身上的伤,他身上到处都是血淋淋的刀口,看来伤地不轻。她迅速解下腰带上的荷包,荷包里装的有金疮药,止血药,解毒药,还有驱虫等药,这是他们进山采药人必备之物。
她从一堆药瓶子里面翻出止血药打开,熟练地洒在常留的伤口上。
常留看着苏金枝利落地撕下衣裾替他包扎伤口,目光转而落在苏金枝脖子血红色的细口子上,顿时愧疚地低下头说:“世子妃,对不起,我只能救得了主子一人。”
李成未很快明白了常留为何要躲在灌木丛里了,他受了重伤,以他现在的能力只能救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他。
想到这里,李成未突然一阵后怕,他错估了常留的能力,如果方才不是苏金枝自救,那么方才死的那个人或许就是……苏金枝。
苏金枝却常留笑笑,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做的很对啊,总不能为了一个外人而放弃自己的主子。”
常留低头不语。
李成未则静静地凝视着苏金枝,她脸上的坦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得那样觉得。
正说着,从殷廷灿逃离的方向忽然传来树枝碎裂的咔嚓声,三人面色一凝,常留立即挡在二人身前,拔刀相向地戒备着。
过了会儿,树林深处出现几个黑色的人影,他们行进速度很快,跟幽灵似的,不一会儿就到了他们附近的灌木丛中,然后就止步不动了。
他们的身影笼罩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脸,也不说话,就静静地‘注视’着三人。
“来者何人!”常留喝道。
“唔!”有个人忽然从黑影里跌了出来,一头扑在了地上。
三人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别人,而是被五花大绑的殷廷灿,他嘴里被人塞着臭袜子,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三人看着殷廷灿谁也没动,常留盯着黑暗中的几人又问:“你们究竟是何人?”
这时,有个人从黑影里走了出来,微弱的风灯照在那人的身上,照亮他身上绣着飞鱼的襕袍,还有他腰间挂着的绣春刀。
那人冲李成未拱手行礼道:“属下锦衣卫天煞指挥使路成风,前来救驾。”
原来是锦衣卫的人,常留立即让开了身子。
李成未眯眼看了一眼地上的殷廷灿,隐约明白了什么。此前王德贵给他送这支天煞暗卫时他并没有收下,此刻他们却出现在这里,看来是永明帝一直让他们暗中监视着自己。
他抬头定定地瞅着路成风问:“你们何时来的?”
路成风十分坦诚道:“我们一直都在。”
竟然一直都在……
“那你们为何不早点出手?”李成未咬牙道,若是他们早点出手,常留不会受重伤,他就不会险些走火入魔,也不会说那样的话。
路成风飞快地瞥了苏金枝一眼,然后拱手对李成未道:“我们是暗卫,受命只保护世子的安危,非到关键时刻,绝不能打草惊蛇。”
好一个打草惊蛇!
李成未握拳不语。
说白了,那位在乎的只有他的命。不,那位在乎的只有他的国运才对,才不会管他身边人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