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20 章(2 / 2)禁止钓鱼首页

谢改的攻击令它迟疑了一下,但是巨大的冲力依然撞碎了阿簇的身体,她像一只破风筝撞飞了出去。

龙角处淌下浓稠的鲜血,它抬起头,瞳孔充满迷茫地望向谢改,然后怒了,咆哮着向他冲来。

谢改在半空中旋身避开,闻到了那种血液腥臭冲鼻的味道。

可能是由于铁锁的束缚,它的动作明显迟缓,而且一举一动仿佛明显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它高高昂首的姿态暴露了它龙颈的模样。

谢改看到那脆弱之处的一道缺口,它的颈下少了一块鳞片,翻出触目惊心的血肉。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千钧一发之际,谢改脑子里灵光一闪,居然还有闲心联想点别的。

姜渊鱼□□上那道割喉的伤口也同样给他造成过视觉上的冲击力。

二者之间会有联系吗?

阿簇本应该与它同一立场,它又为什么会转而攻击阿簇?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越来越浓了。

谢改对准了那道颈下的伤口。

尚未来得及反扑,巨大的拉扯力从灵魂深处传来,令他眼前一黑,而后天旋地转,再睁开眼,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虚无。

眼前没有任何光源。

像站在悬崖边上,四面八方都没有安全感。

谢改原地站了一会儿,打了个响指,释出一簇幽兰的鬼火,照亮了方寸之地。

依然是漫无边际的黑。

仿佛是一个倒扣的瓮。

但是却能听见外面的动静。

谢改耳朵抖了一下,侧耳细听。

阿簇受了重创,托谢改的福,侥幸还残留了最后一口气,已经很虚弱了,不可置信地问:“你……你为什么?”

属于姜渊鱼的声音无比冷静道:“它是骗你的。没有人比它更希望完整的姜渊鱼回来,因为有些事情只有姜渊鱼本尊才能做,谁都无法替代……你的唯一用处,就是把我带来,然后和我一起死去。”

谢改听到了低沉的龙吟,一改之前暴躁的情绪,平静和缓,很有古老的韵味,他应该是在表达什么,但谢改听不懂。

谢改能感知到外面的兵荒马乱。

他听到清晰的一声惨叫,阿簇大约是挂了。

怎么还有乌鸦的聒噪声?

嚷得人心烦。

焦急解决不了问题,谢改静下心来思考,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烛火气息,魂灯的烛火燃烧味道他近距离接触过,与此相差无几,他猜测自己大概率是暂时困在了魂灯里。

那么,是谁送他进来的呢?

谢改无法精准地计算自己被困了多久,等到他能从魂灯里脱身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真正的姜渊鱼。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但他的情况不太好。

他跪坐在地上,低着头,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冷汗浸湿了他的鬓发,顺着脸颊淌下来,他的右手无力的垂着,从黑色的衣袖中,不断有血淅沥流下,在地上聚积了一小洼,蜿蜒的铺展开,触目惊心。

那是在人间车祸造成的伤。

也许是失血过多,也许是体力不支。

他闭着眼睛,整个人仿佛停止了呼吸。

龙尾盘绕在他的身侧,将他环在其中。不远处是阿簇破败的身体,她已经死去多时了,串珠绣银的小花伞也脏兮兮地埋在碎石尘埃之下。

谢改踩着碎石走上前。

姜渊鱼应该察觉了他的存在。

谢改看到他轻轻地侧了一下头,然后从地上捡起那把小花伞,抖了抖上面的灰尘。

龙缓缓地看了谢改一眼,但并不想理睬他。

它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姜渊鱼身上,可它既不发动攻击,也不凶神恶煞,甚至低下头颅,极其温和的从他耳畔擦过。

谢改顿住脚步,拧紧了眉头。

姜渊鱼撑着伞,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就在谢改茫然不知该不该过去的时候,他听到耳边传来了很轻的声音——“我们走。”

姜渊鱼撑开花伞,一旋。

伞面就像一幅晕染开的水墨画,模糊了边界,带着雾蒙蒙的光晕,无限延展。

几乎是在姜渊鱼扭头看过来的那一瞬间,谢改奇迹般地领会到他的意思,飞身上前,攥住他的手臂。

姜渊鱼带着他从伞面穿过。

龙发怒了。

长啸一声咬了上来。

谢改低下头,惊奇地发现,那伞面上的图案居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

法阵由姜渊鱼正式启动,将那恶龙隔绝在下方。

任由它疯狂地冲撞,依旧纹丝不动,坚不可摧。

两个人平稳地向上飞去。

谢改握紧了姜渊鱼的手臂,能感觉到掌心中血脉的鼓动,一如十五年前时,他靠在姜渊鱼怀里,听着那令人镇定的心跳声。

约摸走了三分之一的距离,姜渊鱼逐渐体力不支,回魂也许耗费了极大的心力,他本身就接近强弩之末的状态,所以,此时衰败地也格外快。

万幸,伞一直在托着他们。

出去应该送他去住院。

谢改这么想着,咬牙加了一把劲,支撑着姜渊鱼的大部分重量。

从丰园坊下的坑口出来时。

谢改回过头,见到那把小花伞伸长到了足够的尺寸,结结实实地封住了入口,花纹和色泽逐渐黯淡,像花枯萎的过程,最终形成了一扇暗沉的门,隐约能从上面看到阵法的纹路。

姜渊鱼手指弹了八颗钉子在坑口周围,交叉缠上了细细的红线。

那红线流光溢彩,没入了伞面。

至此,通往阴阳渡的入口彻底封上,等闲人等不能再随意进出。

安顿完这一切,姜渊鱼闭上眼睛,叹了口气,颓败地向后倒去。

谢改眼疾手快托住他的后颈,把人接在怀里。

视线正对上那道封喉的伤口,

谢改没忍住,食指轻轻一抹。

是温凉的触感。

谢改也叹了口气,抱起姜渊鱼,大步走出丰园坊。

丰园坊的一楼大厅也塌了一半,大门被倒塌地建筑堵住了一大半。

一脚轰开拦路的巨石,重见天日,听着雨声稀里哗啦在耳边作响,谢改还没来得及感慨,就见远方天迹一连十几道雷劫追着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