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清进来前,专门把行李箱在门口地毯上滚了几圈,擦干轮子上的雨水,才提进门。
奚迟给他拿了双新拖鞋,还是之前买来给霍闻泽,准备换季时换的。
霍言清穿上拖鞋,发现大小完全合适,嘴角忍不住飘了起来。
他坐下换鞋时,从奚迟的角度,看见了霍言情头顶柔软的发旋。
他一直觉得霍闻泽这个发旋挺可爱的,可是霍闻泽总把头发一丝不苟地往上梳,只有刚洗完头才能看见。
他的目光又移到霍言清换下的鞋上,是很新潮的球鞋,他在给本科生上课的时候看到过学生有同款的。
奚迟忽然想到问:“你现在多大了?”
霍言清换完了站起来,答道:“十八。”
两人目光交汇,奚迟在心里暗笑了一声,心说霍闻泽,你还真好意思。
霍言清耳根发烫,努力把视线集中到奚迟的眼睛上。
奚迟洗完澡穿的衬衫式睡衣,刚才因为弯腰拿拖鞋,宽松的领口垮下来了些,锁骨的形状分明,衬着白皙的肤色更引人瞩目。
他自己没感觉到,认真地看着霍言清:“能不能商量一下,不要叫我表哥。”
“好的。”霍言清点点头。
奚迟满意地转身,帮他拉起箱子进屋。
这个新人格感觉还挺好相处的,他心情不禁轻松了一点,心想,不愧是小孩儿,乖巧听话。
霍言清在他身后,伸手摸了摸发热的耳朵,松了一口气。他发现自己专心看奚迟的眼睛也不行,那双眼睛太漂亮了,像月光下的湖泊,让人不注意就要陷进去。
“你睡书房,可以么?”奚迟在前面问。
他当时买房的时候是做着独居的打算,两居室一个当卧室一个当了书房,不过书房里有张折叠的榻榻米。
霍言清自然同意:“好啊。”
他往前跟上奚迟的脚步,要推开书房门的一刻,奚迟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他想起来,书房的墙上还贴着关于霍闻泽人格分裂的分析。
奚迟握住门把,转身一本正经地说:“你先等一下,我进去收拾东西。”
说完他把霍言清关在门外,动作迅速地把贴着的纸张都取下来,锁在柜子里,又环视了一圈屋里确保没有任何异常。
再开门的时候,他看见霍言清站在门外,耳朵尖都红透了,眼神有点躲着他。
“……”
奚迟觉得,自己应该是被误会了什么。
他抿了抿唇,推着霍言清的箱子进书房,霍言清在他身边眼睛很规矩地正视前方,完全避免往周围看,好像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让奚迟更觉得空气升高了几度。
他决定开口打破尴尬:“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他在门口就看见霍言清的卫衣被雨水浸湿了大半,发稍也挂着水珠,再不换很容易感冒。
霍言清脚步忽然一顿,脸唰地更红了,恍神一样的:“啊,洗澡……好,好的。”
这个反应,让奚迟忽然有种自己在诱拐少男的既视感。
“你带换洗衣服了么?”他挥除这种诡异的感觉,继续问道。
“带了。”霍言清点头。
奚迟又问:“毛巾呢?”
他觉得自己从前对着霍闻泽,可没这么啰嗦。可能是下雨天霍言清可怜兮兮地出现在门口,人格年龄只有十八岁,看着又格外单纯懂事,让他潜意识把对方划到需要照顾的范畴。
“毛巾还没有,我本来打算到了再买,我现在就去。”霍言清忙道。
“算了。”奚迟看到雨下得这么大,也不好出去,本来可以用霍闻泽的浴巾,反正都是一个身体,但他之前把霍闻泽的东西全打包扔了。
于是他犹豫了两秒,对霍言清说,“今天你先用我的吧。”
对方的身体和霍闻泽是一个,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他说完就取浴巾去了,回来时霍言清低着头,接过来根本没看他,小声说了句“那我去了”,便快步走向浴室。
浴室门砰地一声关上,可胸腔里比关门声还响的心跳却无法平息。
霍言清看见镜子里自己耳朵红得要滴出血来了,心说真是丢人啊,才第一天,这样很快就会被发现的。
他目光移到手里纯白色的浴巾上,握在手里很柔软,他闭上眼睛,过了两秒后又放弃一般地睁开,慢慢将浴巾拿起来,小心翼翼地闻了一下。
清冽的味道充斥在他的鼻息间,淡淡的沐浴露香气中藏着那个人独有的气味,像雪山化开时甘甜的水,就像他跟在奚迟身后时隐约闻到的一样。
霍言清动作一僵,小心将浴巾挂好,然后快步走到淋浴头下打开冷水。
等到洗完,他拿起浴巾擦了一下,眼前不可避免地浮现这块浴巾滑过另一个人肌肤的画面……立刻返回去继续冲水。
奚迟在卧室里看了会儿书,其实也没怎么看进去,只是借着缓解这一天接二连三的冲击,忽然感觉有点口渴,就出来倒水。
喝了两口,正好碰见霍言清从浴室里出来,他目光扫过去,霍言清穿了宽松睡衣,灰色长裤,白色上衣胸前的口袋里,一只小熊探出头来。
他忍不住想笑,怎么也想不到有天会看到严肃古板的霍总穿这种睡衣。
霍言清也看到了他,表情忽然有点紧张,眨了眨眼:“哥,吹风机放在哪里啊?”
奚迟差点被水呛到,把杯子放在桌上的动作略显僵硬。
不让他喊表哥,就直接叫哥了么。
霍言清以为他没听到,又说了一次:“哥,我想借一下吹风机。”
奚迟的眼皮又是一跳。
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曾经同床共枕的人穿着小熊睡衣,头发湿漉漉地滴水,眼神柔软地看着自己喊“哥哥”,很容易打开脑子里的阀门,放出一些奇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