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口婆心地说:“不行啊!学习为重啊!你得让她学知识,长能耐。整天玩手机能有啥出息?你能跟她一辈子吗?”
“那,那我先回去,不耽误你时间了。”老太太说撤就撤。
“有事打电话,这么大岁数了,你骑电动车慢点儿。”这就送走一个。
回身看看王亮的爸爸,我笑着道:“来,兄弟,咱先抽支烟。”
点着烟,看黄秋实抽着自己的南京,啥反应也没有。我问:“今天这么有空来学校,啥事啊?”
“我跟周春雪奶奶是在校门口碰见的,本来想找你的,她非拉我找校长,我就来了。”一脸黧黑的男人回答着。
咽了口唾沫,接着说:“今天早上,我家王亮上厕所,手纸被于子豪抢了,没开屁股。”
“哎呀,我说他好像有什么事呢!”我恍然大悟,“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育于子豪。咱们校园绝不允许有欺凌事件。”
“那我也没什么事了,我回了。”说着,起身戴上安全帽,看来是骑摩托车来的。
“别呀,烟还没抽完呢!坐下喝点儿水!”我热情地说着礼节性的话。
“不了,不了,您留步!”又送走一个。
我坐下,想把烟抽完再走。
“雪岩啊,不是我说你。”没怎么说话的黄秋实开始说我了,“工作做得有瑕疵啊!”
见我没吱声,他继续说:“你们班的家法取消了吧,太张扬!”
我低头抽烟,还是不说话。
“教育局多次下文件,不允许体罚或变相体罚学生。”黄秋实的声音有些老气横秋。“得学会保护自己。”
“知道了。”我掐灭香烟,站了起来。
“哎!你别着急走。”黄秋实也站了起来。
“刚才这两位家长先去的王校长那,王校长让他们找我的。”
“啥?”我一脸的不敢相信。
“真的!”黄秋实笃定地说。
完了,状告到中心校校长那里,我评优选模没戏了。
我满脑子胡思乱想,没有去班级上课,没有去办公室查缺补漏地完成业务材料,默不作声,来到学校平房后的操场上。
平房后有一行柳树,我就蹲在树荫里。操场上,微波荡漾,有好多小草在水中探出头来,大概憋太久了,草尖已经发黄。
家长的冲动使我一年的努力化为泡影。打个电话,三两句话就能解释的事情,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到学校闹?又为什么急急而来,匆匆而去呢?
我不理解,却也并不怪他们,谁家孩子谁心疼。
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还能怎样?
我拿起一根树枝,在水边写着: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我点燃一支烟,静静地望着天空和云朵,望着水波和小草,望着自己写的字。
就这样坐着,坐着……
“爸,爸!”姜飞背着书包喊我,“你怎么在这啊?找你好长时间了。”
放学了?我今天没留作业呀,没完成作业的同学,我还没找他们家长呢!
哦!这是过了多久啊!
直起腰,我拉住姜飞的手:“好儿子,走,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