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难言的沉默,但林森淼却在这之后测了侧脸,像是无声的否定,又像是微弱的最后反抗。
“可以吗?”林西寻又重复了一遍。
林森淼终于有所回应地抬起头。
陈年说的伤的确存在,但只有很细一条,红红的、并不深,像是被什么不够尖锐的物体轻刮了下。
林西寻仔细确认过,没有巴掌印,视线停留于肩膀,想确认是否身体还有外伤,林森淼却说:“没有。”
她太聪明,许多话甚至不用林西寻说,只需一个眼神便能了然。
林西寻说:“真的吗?”
林森淼或许会隐瞒,但绝不会欺骗。在再次得到“是”的答案后,她松了口气。
林西寻没再询问,让她去洗澡。取消完报警并道谢后,才去了厨房。
前几天都还拧不开煤气灶的陈年依旧没有拧开它。此时正站在厨台前,拧着眉与对方做对。
她用的劲太大,林西寻有一瞬间怀疑旋钮会被硬生生掰下来。于是自己系了围裙,赶走对方。
陈年学习着,时常露出“居然是这样?”、“这也行?”的表情。
热菜并不需要太高难度,尤其在热的菜是外卖后。香味不过寥寥转瞬间弥漫于厨房,陈年伸手开了窗,眺望雨景:“说起来,好像忘了点什么事。”
林西寻隐约也有察觉,但却没在意。直到菜碟重新端上餐桌,适才还凌乱一片的塑料袋与外卖订单被整理好,吹完头发的林森淼上桌,略显和气地准备开始晚餐,电话响起,看见徐相年名字的她才:……………………
终于想起微妙感来源于哪的林西寻火速接通,电话那端徐相年周遭有清晰的雨声:“我到学校了,你报完警了吗?”
也想起这茬的陈年:…………
林西寻批好外套,在陈年连连提示“伞”后接过伞。察觉到什么的徐相年挑了挑眉,声音平静:“森淼到家了吗?”
“对。”林西寻抱歉道,“不好意思……忘记说了,让你白跑一趟。”
烟雾飘出窗外,与雨雾融为一体。徐相年掐灭了烟,道:“没有关系。”
“……”林西寻道,“雨这么大,我给你送伞吧。你是在学校附近吗?几分钟而已,等一下我再走。”
她声音很急,徐相年却并不觉得这是在赶自己走,只从中再度体会到‘关心’。她嘴角终于往上扬了扬,语含笑意:“我开了车,是在云海天地吗?”
林西寻不清楚她用意,下意识回答:“是……”
“你要来吗?”
在她心间开始微妙纠结前,徐相年已经给出得体的答复:“不是说要送伞吗?我主动去保安亭拿就好,你可以先回家。”
徐相年说可以放保安亭,林西寻却不可能真的就这样敷衍对待。她最终还是站在小区外便利店旁等待着对方,希望待会见面时说话可以不那么别扭。
雨水模糊了景色,车灯划破夜色,映亮路口等待她的林西寻身形时,徐相年再次感受到心脏的加速。
已经许久没有人这样等候她了。又或者说,除对方外,其他人任何等待她的行为都或多或少与她拥有或即将拥有的事物息息相关。
只有林西寻一个,是永远只怀揣最纯粹情绪的。
徐相年靠边停下车,在对方的话语中温和地想: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但林西寻一定是。
*
车辆驶停时,林西寻长松了一口气。
车窗缓缓上升,她不是太敢看徐相年的脸,只将伞递进窗内,低声道:“不好意思。”
徐相年似乎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林西寻便清了清嗓,重复了一遍。
“没关系。”徐相年说,“职责而已。”
她这句中肯的话倒是洗去不少残留林西寻心尖的尴尬,她点过头,话术使她下意识地客套,尴尬却并没有被两人察觉的一问一答间,她才意识到对方的晚饭时间被她耽误了。
或许是脑袋一热,又或许是仅存没被磨平的林家好客基因作祟,只一瞬间的恍惚,林西寻再回神时听见的便只是自己询问的话语:“要……去我家吃饭吗?”
她咬了下舌头,痛感使她清醒过来。昨夜的尴尬经历犹在眼前,以为徐相年会与她有所同感从而拒绝的林西寻正准备提前找补,却看见被询问的女人挑了挑眉,语气轻松:“乐意之至。”
“……?”林西寻又咬了下舌头,痛感愈发明显的同时,她再重复了一遍:“我是说……去我家吃饭。”
徐相年与她同一副神色:“我是说,乐意之至。”
在短暂的暂停后,她复又抬起眼,目光如刀般凝视着林西寻:“又或者……是林小姐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