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张大丫很慌,见宋舟又要开口,她匆忙改道:“不,是右,右边。”许是太过惊慌,她差点摔倒在地,宋舟离得近,伸手扶了她。
宋舟拉着她的手腕,“大丫,仵作说她死于胸痹,她死前没有其他表现吗?她应该很痛苦的。”
“我......我不记得了......”大丫摇头,泪流满面,“不,娘,娘她一直说胸口疼。”
“你们之前还说了些什么?”宋舟把着她的腕脉,分神试探她。
“没,没什么,娘没有力气,我们一直没有说话。”
听她矢口否认,宋舟笑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盯着大丫,一把举起她的手腕,露出了紫色淤痕,一步步逼近道:“不,你说了,你告诉她你怀孕了。”
在宋舟举起她手腕的那一刻大丫就慌了,她想抽下手臂,可是宋舟捏得太紧,她这几日又魂不守舍竟根本无力挣扎,听到宋舟说的话,她整个人骤然瘫软下来。
宋舟继续道:“你娘很生气,死死捏着你的手腕说要流掉它,你不同意,你们吵了起来。”
张大丫整个身子有些颤抖,她惊恐的看着宋舟,似在诧异她为何知道。
宋舟见她如此反应,继续逼近她,“她气得胸痹发作,你却吓得跑了,你本可以叫大夫的,可是你没有。”
宋舟放开张大丫的手腕,食指戳了戳她的胸口,总结道:“是你,害死了你娘......”
张大丫想起了那天晚上张刘氏那痛苦的样子,整个人摇摇欲坠,愧疚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她试着解释:“我有去叫人的,可是当时我吐得太厉害,我......”
她沉浸在那晚的情境中面色如纸,突然见周围诧异的目光,反应过来说了什么的她赶紧挣扎着否认:“不......你胡说......我没有......”
可是已经晚了,整个大堂上都听见了,一时间纷纷议论起来,她的否认是那么虚弱,周县令拍了几次惊堂木叫“肃静”。
张大郎不敢置信,朝宋舟吼道:“你胡说什么?你害死了我妻子,又造谣我未出阁的女儿,你......你......”
他的愤怒已经不过是虚张声势,宋舟怜悯地看着张大郎,刚刚趁机摸到了张大丫的脉象发现她怀孕,本来也只是赌一把,先爆出怀孕这件事使她心神大乱,随即再合理推断,看张大丫这表现,宋舟知道自己猜对了。
张大丫这几日本就在崩溃的边缘,如今情绪变化过大,一时控制不住干呕起来,眼见瞒不下去了,她自暴自弃起来,“呵......呵呵,没错,怪我,都怪我......”
“我真的是要去叫人的,可是......等我好一点了,发现娘......已经去了,我怎么跟爹爹开得了口......爹爹以为娘是吃了正气丸的缘故,我也不敢解释,想着就这样......”
“不,不,这不是真的......”张大郎颓唐地趴在堂下,只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众人都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张掌柜不仅失去了妻子,女儿也被爆出如此丑闻,这件事即使官家不予追究,张大丫也免不了宗祠的处罚了,在被拖下去的那一刻,她面如死灰。
宋舟虽怜悯但并不愧疚,张家人虽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但若不是她侥幸,这次就成了替死鬼,且如果张大丫敢勇于承担责任不眼见其父攀咬,宋舟也不至于为了自保当堂拆穿她,这也算是自作孽了。
事已至此,周县令本要宣布当堂释放宋舟等人,山羊胡主簿得了王家人眼色,上前一步抱拳拱手,“大人,这张刘氏死因虽清楚了,可千金堂售卖的药致人腹泻的事......”
宋舟看了看山羊胡主簿,又瞥了一眼看热闹的王赵两家人,还好那天晚上示弱稳住了赵名就,这次才能让他们措手不及,若是直接强硬拒绝,说不得他们还会加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宋舟握了握拳头,心想来得正好,这次也是时候先给王家一个教训了。
“大人,此事纯属污蔑,民女可与杜伟等人当场对峙。”
山羊胡主簿拱手打断,“大人公正严明,是不是污蔑自有决断,你一民女,公堂之上如此放肆,是谁给你的胆子?”
这主簿比张氏父女难缠许多,宋舟心想:自己经验不够不能与他耍嘴皮子功夫,否则很容易被他绕进去。
她索性当场闭嘴,捏了捏央孟亭给她的袖中之物,准备见招拆招。
周县令捋了捋胡须,一拍惊堂木,“那就宣杜伟等人上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