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臻安静站在后面,等康熙说完,正以为可以走了,就听到康熙又道:“乐臻。”
“臣在。”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低头行礼。
“三等侍卫乐臻,二度救驾,擢升二等侍卫。”康熙语气平淡地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微臣领旨,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乐臻忙低头谢恩。
额楚就这么愣愣地看着皇上给一女子升了二等侍卫,没有忽视那句二度救驾。虽说破了旧历,可两次的救驾之功,破例如此大约也是理所当然?
额楚不知内情尚且没有开口,其他知情人士更是提都不敢提,一行人便一道回了御船。
回去后,康熙被搀扶着回屋休息,乐臻也回了自己房间,连洗漱都顾不得便一头栽到床榻上,睡熟了。
这一天天的,太累了。
翌日,乐臻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后,乐臻愣愣地坐起来,面无表情地坐了十几秒,又闭眼躺了回去。
喜鹊刚看到乐臻起身,正想喊,便见她又躺下了,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叫起。
“喜鹊,几时了?”乐臻把头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回姑娘,刚过了午时。”喜鹊忙回答道。
“嗯。”乐臻没再问,一闭上眼就都是那些场景,感觉快要有心理阴影了。
光怪陆离的梦境里,她不是拿着剑,面无表情地在那跟切西瓜似的砍人,就是一堆尸体里伸出一只只血淋淋的爪子往外爬说要取她狗命,又或者很正常一场景里突然冒出一个咕噜噜冒血的人头……
最特么气人的是她还一直醒不过来,就凭借一股子想逃离的毅力一直在各种噩梦之间反复横跳,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反正是没闲下来过。
这一觉睡的,比不睡还糟糕,乐臻烦躁地揉揉头发,右手撑在膝盖上,大拇指按住太阳穴,闭上了眼睛。
一闭上眼睛,昨晚的事和梦中的场景重叠在一起出现在先前,叫她越发烦躁。
她一直对自己说,她这是为了自保,是正当防卫,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不是犯罪……可她的潜意识显然不这么认为。即便十分不情愿,她也还是得承认,昨晚的事情,她被影响得很彻底。
越想越觉得头疼欲裂,乐臻终于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然后被轻轻握住了手。
“姑娘不舒服的话,奴婢便去请太医,这么对自己可不行。”喜鹊柔声开口,两手试探着按在乐臻太阳穴上,轻轻按揉起来。
“不用请太医,是我自己的问题。”乐臻确实觉得舒服了不少,也没有阻止她,只是拒绝了太医。
她这得自己想通才行,太医又不是心理医生,毛用没有。到时候整句心病还须心药医,给她整点儿苦得要命的中药,然后具体还得看她自己。
虽然她这一时半会儿大约是想不通了,毕竟她自我感觉想得挺通了已经。
“请太医?”康熙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可方便让朕进来?”
乐臻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脏兮兮染了血还没换下的官服,默了默,破罐子破摔道:“方便的,皇上请进。”
喜鹊忙过去开了门,乐臻就这么坐在床上,也懒得掩饰什么了。
“你先出去吧。”不等喜鹊行礼,康熙便挥手叫她出去。喜鹊条件反射性地看了乐臻一眼,见她没反对,便匆匆福身行礼,退了出去。
刚将房门带上,她便瞧见小邓子冲她招手,叫她过去,一起站到听不见屋里声音的地方守着。
这边儿,瞧见喜鹊出去,康熙便也自然地坐到了床边,担忧地看向乐臻:“怎么回事,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头疼,就是没睡好。”乐臻摇了摇头,“没事,喜鹊刚给我揉了下太阳穴,现在已经好多了。”
头疼应该是真的,但康熙完全不信她这句没事,他家小伙伴每次有事的时候都喜欢说没事。不过,他也没一个劲追问,只是安静坐在那,等小伙伴缓过来。
高中同桌三年,大学同学四年,熟悉以后的那些日子,每回乐臻说没事,他都是这样,什么也不说,就安安静静待在她身边。
其实,他大概能猜到因为什么,可这事,找太医确实没用,他也没什么办法。
“其实我也搞不明白。”沉默了不知多长时间,乐臻突然开口,声音喑哑,“我昨天一剑一个砍过去的时候,明明就很平静,明明什么感觉也没有,为什么……”
“我难不成还是个圣母吗,别人要杀我,我竟然还愧疚,我真想不明白。”
乐臻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理智告诉她,她做的没有错,她挥剑的时候也很平静很坚定,再来一回这个剑她也依旧会挥下去……
所以她到底在愧疚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