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年纪还用对一根烟克制?
孟清让无声笑笑,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递到祁晞面前,又在她马上要接住之前,忽地勾起手腕,问道:“会?”
祁晞一愣,否认,“不会。”
她甚至听不懂孟清让刚才说的凉烟是什么意思,只是经常见到濒临爆发的同事靠一根烟重新恢复和蔼可亲,才想试试它是不是真的有这个奇效。
她现在急需外界刺激来稳住心态,否则一会儿回到包厢,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耐心陪里面的人兜圈子。
孟清让听到祁晞的回答,彻底收回手,转而将燃着的那支烟送到自己唇边,吸了一口,笑着说:“不会就别学了,不是什么好东西。”
祁晞,“……?”作为陌生人,管得是不是太多了?莫名其妙。
到这会儿,祁晞总算舍得将一直放在孟清让手上的目光上移,对上了她的眼睛。
偏浅的棕色。
明明烟雾早就散了,祁晞却还是觉得一眼看不到底。
还有鼻梁处那道细细的伤,很突兀,衬得整个人多出一丝脆弱。
这种判断仅在第一眼,再看还是能轻易发现她身上藏不住的利落。
视线跟随她随意侧目去弹烟灰的动作,又能发现一股浓浓的反叛感,过后抬眼,则只剩不露破绽的温和。
祁晞从来没遇见过像她这样的人,后知后觉自己此举唐突,于是稍稍欠身,主动结束了这段冒昧的对话,“那就打扰了。”
孟清让靠着没动,平淡目光跟着祁晞转身离开的背影——死板的黑色套装穿在她身上也似乎别有韵味,不夸张,衣服包裹下的每一处弧度都恰到好处。
孟清让吸了口烟,忽然觉得凉烟太温和,有些索然无味。
她随手掐灭烟,直起身体离开。
走廊里,先她几步的祁晞已经走出一段。
她停在一扇门前,手握门把,下巴微抬,侧脸线条绷得很紧。
如果孟清让没看错,杜明诚就在那扇门里。
“姐,你抽完烟了?”一直等着的周启忽然从门后探出颗脑袋。
门一开,包厢里的人声混着音响顿时齐齐冲进了孟清让耳中。
她收回视线,不悦地皱了下眉,想扭头离开,看到周启巴巴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上辈子欠你的吧。”
孟清让跟随周启进了包厢,里面十几人玩得正嗨。
看到孟清让突然出现,话筒里不标准的歌声变成一声惊呼,紧接着时间仿佛定格,蹦迪的,拼酒的,躲在角落接吻的……所有人都定在了当场。
周启见此,狐假虎威地上前一步,关了能将人震出心脏病的音响,得意道:“这我姐,专门来给我过生日的。”
众人异口同声地在心里骂了一句,“卧槽!”谁不知道这是你姐啊,问题是独立女装品牌Nature的创始人,兼知名时尚消费品牌T&F创意总监的孟总真的适合出现在这里?T&F还没垮呢吧?
“姐。”有人率先反应过来,和孟清让打招呼。
“嗯。”孟清让应声,走到靠边的空位坐下,笑着说,“你们玩你们的,不用拘束,我坐一会儿就走。”
话是这么说没错,谁敢啊。
他们这群人,谁不知道这位孟家独女明明含着金汤勺出生,不努力就要回家继承T&F的巨额遗产,偏还顶着个学霸人设,年仅27岁就把事业搞得风生水起,连市政的人见了都要对她客气恭维,更别说是他们这些刚成年没多久的小屁孩。
人和人的参差啊,且憋着吧。
周启完全不怕孟清让,见终于有人给自己撑腰了,抢过麦就吼,吵得孟清让太阳穴一阵阵抽疼。
撑了不到十分钟,孟清让从容放弃。
她从钱包里抽出张信用卡递给周启,说:“生日快乐。你们继续玩,我先走了。”
周启捧着烫手的黑卡,满脸难以置信:“这个给我了?”
“不想要?”
“想!”
周启忙不迭地把卡揣进口袋,笑得合不拢嘴,“谢谢姐!”
“嗯。”孟清让抬手薅了把周启满脑袋的抹茶绿,提醒,“别玩太晚,还有,回家之前把头发染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周启连声点头,态度敷衍至极。
孟清让被他卸磨杀驴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和众人招呼一声,俯身拿起外套离开了包厢。
耳边一静下来,孟清让又想抽烟。
她以前其实没什么烟瘾,前几个月接连压着T&F的秋冬高定秀和Nature新品发布才又抽上了,有时只是叼着,烦躁就能一扫而空。
这种习惯一久,有点变成下意识。
手甫一摸到烟盒,孟清让却没头没尾地想起了祁晞。
她目色平静地抬头,看向不远处那扇紧闭的房门。
不知道杜明诚砸在桌上的那杯酒,她有没有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