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明几净的教室里,林知幼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睛盯着不远处的一个点,好似失了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思桃走过去,无声地抱抱她。
林知幼很想像往常一样,笑着跟她说“没事”。
但她完全提不起力气,心口像坠着一块巨石,压得她难受,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刻钟后。
王虎跟着段海潮来到初二(三)班的教室。
他刚走近,就瞧见江野他们一行人。
王虎的心里警铃大作,他寻思着事态不对,刚想开溜,江野就迈开长腿,一把抓住王虎的衣领,猛地将他拽进教室。
江野神色倦怠略显戾气,骨节分明的手拽着王虎的衣领,将他的脑袋登时摁在课桌上。
江野的手背上青筋脉络突出,泛着白。他垂下眼睫,眸中带起寒气。
“小子,我说没说过,不要动她。”
王虎被他强摁在课桌上,吓得浑身发颤,直呼道:“野哥,我下次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伴随“嘭”地一声,江野抡起拐杖摔在桌面。
拐杖上还没晕干的污渍霎时溅了王虎一脸,可他动都不敢动一下。
江野的喉结滚了滚,轻笑一声:“行,你明天把这玩意儿擦干净还回来。你要再敢动她一下,我废了你这腿,让你一辈子拄拐杖。”
“是是是!”王虎点头如捣蒜。
江野松开拎着他衣领的手,王虎赶紧起身,抓起拐杖,连脸上溅到的污渍都来不及擦,屁股尿流地逃开了。
周澄宙服气地朝江野作了个揖:“野哥威武!”
思桃朝周澄宙翻了个白眼,皱着眉头道:“那幼幼怎么回家啊?”
思年:“我们扶她一起回去,等送她回家再去相馆吧。”
语毕,思年刚想动作,江野就信步上前,拉起林知幼的手臂,弓下了身。
林知幼愣怔,众人也瞠目结舌。
江野满不在意地说:“上来。”
林知幼顿了顿,最后顺从地被江野背上身。
他俩动作娴熟,仿佛之前做过似的。
思年、思桃和周澄宙:“???”
江野望向思年,语气略微不耐:“你们别磨磨唧唧的。赶紧去相馆,别让叔叔阿姨等太久。”
“谢谢野哥!”思桃笑着对林知幼说,“幼幼你好好的,我拍完照就去你家看你。”
林知幼弯起嘴角,“嗯”了一声。
众人兵分几路,在学校门口说再见。
江野背着林知幼稳稳地迈步朝前走。
鹿鸣巷离学校不远,不到两分钟的脚程。
林岚因为工作太忙,没空接送林知幼上下学,所以林知幼都是独自一人来学校。
彼时,她轻靠在江野宽阔的背上,纤细的手搭在他的肩膀,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
不知怎地,林知幼的脸微微发烫。
夕阳的余晖洒落下来,她的耳廓染上了彤云,红扑扑的。
江野迈着步伐,动作起起伏伏,林知幼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起伏不定。
噗通噗通——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江野清冽的嗓音。
“以后要是有人再欺负你,你就凶回去。别傻傻地受欺负,知道吗?”
“我凶回去了……”林知幼嗫嚅道。
她前几天还吐了王虎一口唾沫,让他挨罚了呢。
江野懒散地说:“那证明你还不够凶。”
林知幼回想起刚刚江野对付王虎的架势,她若有所思地点头。
“我知道了,以后他们再欺负我,我就咬他们!”
江野轻笑:“行啊。兔子急了会咬人,小孩有能耐了。”
他的嗓音清浅慵倦,随风飘进林知幼的耳边,有些痒意。
他侧头瞥了她一眼,少年眼瞳漆黑,在晚霞的照映下,仿若晶莹的琥珀。
林知幼和他对视一瞬,忍不住别开视线,生怕被他瞧见自己涨红的脸,还有某些难以言喻的心思。
她的眼神闪烁,略带局促和紧张。
好在,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鹿鸣巷。
江野将林知幼送进家门。
直到他离开,林知幼坐到书桌前,原本因为受欺负而悲伤的情绪全都一扫而空。
一想到江野恣意的笑靥,林知幼就不由得翘起嘴角。
她掏出抽屉里新买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唰唰地落笔。
“2008年9月17日。”
“今天原本心情乱糟糟的,但因为……”林知幼笔尖一顿,她想了想,写道,“因为他,一切仿佛没有那么糟糕。”
她没有写下“江野”两个字,偷偷地把他的名字藏起来,放在心上。
少女的秘密在心底发了芽。
她搁下笔,将一直躺在桌边的小白兔抱了起来。
林知幼揉揉它毛茸茸的脑袋,吧唧亲了一口,感觉心里暖暖的。
—
从那天起,王虎变得很老实。
他将拐杖洗得干干净净,送回给林知幼后就再也没有招惹她。
林知幼的危机警报解除,而江野这边却出了点“麻烦。”
有人瞧见他背林知幼回家,不少高中部的女生们知道此事后,开始欢呼雀跃。
“原来江野这么有爱心!”
“他看起来人凶凶酷酷的,没想到这么暖!”
“江少爷永远的神!”
她们之前都有些惧怕江野,不敢给他递情书。
这下子,江野的课桌立刻被塞满了堆成山的情书。
而初中部这边也蠢蠢欲动。
这个年纪的初中女生大多不敢给喜欢的男生塞情书。
她们懵懵懂懂,开始玩起各种测试。
“据说将两个人的名字笔画总数作比较,大的字数减去小的字数,最后就能得出你们两人之间的缘分。”
思桃提起笔慢悠悠地说:“我来算算我什么时候能嫁给我家爱豆!”
林知幼见周围的女生们都在玩测试,教室里吵吵嚷嚷,广播里的音乐声荡漾在每个角落。
林知幼望向那份测试题,脑海里浮现出江野的名字。
她抄出一张纸,小心翼翼地写下他和她的名字。
林知幼一笔一划地写着,下一秒,一阵清脆的女声传进她的耳畔:“幼幼,你写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