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裙颜色很是奇特,表面呈流动飘逸的棕红色,却又从宽大的袖口间露出了内里的乌黑色,看来是一种双面异色的织物;料子看上去十分轻薄但并不透光。流畅的裙摆底部和裙带上绣着简单耐看的花朵,花饰完全没有喧宾夺主,而是宛如绘画留白一般协调又不单调的点饰了的衣裙,使得这别样的颜色隐隐透露出一种水墨般的洒脱。
这样奇特颜色的衣裙,在其他同龄人鲜艳多彩的比较下属实十分特别了。别的年轻小娘子若是穿着,怕是会有人笑不合时宜,但在骄傲矜持的谢谨身上,则被穿出了典雅的韵味。在谢谨款款步态的演绎下,裙摆摇摆间更是流露出一种灵动、克制的光芒,尽显奢华。
“真不愧是碧画,无论什么时候、在哪里都是这么光彩照人。”突然,不知什么时候进来坐在一旁的大姑姑说了话。缓缓听到了转过头去看了眼大姑姑,她脸上带笑,眼中充满了欣赏。
缓缓又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徐趣,他已经循着众人的目光也看向了谢谨,只不过目光寻常,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哎,你们看,谢谨头上只别了一件蝴蝶头钗。”不远处得意忘形的江小姐又犯老毛病了,大概她一直被谢谨压着,以为终于找到了机会能把她比下去。
谢谨慢慢的走近了,突然大姑姑和蔼的向她打起了招呼:“碧画,到这边来坐。”
听到呼唤的谢谨停了下来看到大姑姑和谢夫人面露惊喜之色,向她们行礼后又看到徐趣在一旁,她似乎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优雅的坐了下来。
接下来,大姑姑特意提高声调说道:“碧画,我没看错的话你今日这金蝴蝶头钗可是花丝镶嵌的?”
谢谨立即对大姑姑的意思了然,也声如翠鸟笑道:“大姑母,正是工比金贵的细金工艺。”
“嗯,这可是春秋时就有的技艺,含掐、填、攒、堆、垒、织、编等技法,工艺流程繁杂,工匠非二十年以上的经验不能称为巧,且匠人中的大多数一生只能精于其中一项技法,一支成品要经好几人的手,自古便是皇家御用。我也有一支金梅花镶嵌红宝石花丝头钗,是当年皇太后——我姨母在世时赐予我的。”
谢谨带着些惊讶道:“我这支头钗也是当今皇后娘娘所赐,我只大略知其珍贵精美,制作过程如同金上刺绣,每一步都不能出错,原来这背后还有这么些门道。今日经大姑母讲解,我可是受教了。”
说完大姑姑和谢谨两人十分默契的相视而笑,大姑姑缓慢的摇动着扇子,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听闻此言,不远处的桌上,江小姐身边的几位小姐正窃窃私语,看笑话似的看着江小姐。离江小姐最近的那位小姐妹一边掩口嘻嘻笑着一边用手肘碰了碰她说:“哎,怎么办?不但这次又被比过去了,而且还露怯了。”江小姐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唇紧绷,只能从喉咙里干干的发出一声心虚的“哼”声来。
从缓缓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徐趣的表情,她也有刻意观察,可是徐趣没有什么表情波动,缓缓虽松了一口气,但还隐隐有些不安。
这时谢慎走了过来,对大姑姑和谢夫人行礼后就招呼徐趣去另外一个年轻后生聚集的桌入座,缓缓说道:“眼下又成不在身边,夫君多有不便。”谢慎拍拍胸脯说“没关系,有我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有了这话,徐趣在桌下暗暗的握了握缓缓的手,然后向大姑姑和谢夫人打了声招呼就随谢慎离开了。
徐趣一离开,这桌就剩谢夫人、大姑姑、缓缓、香月还有谢谨了,缓缓立刻就感觉心里没着没落的。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谢谨,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