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在乌云的遮挡下掩去了身形，天空中的最后一点光亮也荡然无存。

光，失却了。

城头上，一支火把旺盛地燃烧着，火把的周围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尸体，这些尸体的脖颈上都有一条红色的细线。那是血痕。

郑子文坐在城头喝着闷酒，两脚悬空，衣襟敞开，露出的健硕的肌肉，那是他常年锻炼的成果。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却意外的没有任何不适，就和平日里在家杀鸡一般，并不更难，当然，也并不更简单。

即便是杀鸡，有时也要受伤的。他的左手上的一个伤口才刚刚包扎好。

“受了伤，喝酒不好。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郑子文回过头，庄子航从城楼旁边的楼梯上走过来。他的脸上带着笑容，就好像是郊游回来。

“不好不坏。”郑子文又灌了一口酒，因为灌地太快，他被酒呛得咳嗽了两下。这也是他第一次喝酒，不过奇怪的是，就这一次，他就爱上了喝酒的感觉。

“再过小半个时辰就会有人来换防了，到时候如果还没有消息传过来，我就要再杀一波。”

“什么消息？”庄子航一边说，一边走近。他的手放在背后，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什么消息？当然是放这个大烟花的消息呀！”郑子文大笑起来，指着旁边的那堆烟花，“只要到时候消息一到，我就用火把点燃这烟花，下面的人群受惊，必然四散奔逃，没有了民众，三清观的算计就要落空。”

“你看上去很高兴？”庄止航又靠近了一些，脸上的笑容更甚。

“当然高兴。我怎么能不高兴！”郑子文的表情变得落寞，嘴角却犹带着笑容：“你知道吗，当年我郑家就是败在这些人手里。这些年我无时不刻不想着报仇，偷偷苦练技艺却找不到仇家。你能明白那种痛苦吗？”

“我能明白啊。看的太多了。”

庄止航的笑容有些扭曲，他的手里正捏着一截刀锋。郑子文看着城下的民众，恍然未觉。

“这一次我就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告慰我郑家满门的在天之灵！”

庄止航的刀子终于拿了出来，对准郑子文的后心：“不错，这些妖人跑不掉了。”

只要轻轻一刺，即便他身手敏捷，在慌忙中避开了要害，但是刀子上淬的剧毒也会要了他的命。只要轻轻一刺而已。这些人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却没有想到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轻轻吹口气，这些人就会像泡沫一样破碎无踪。

“什么声音？”郑子文疑惑着站起来，看向远方，那是三清观的方向。原本一片黑暗的地方现在已经被火光所笼罩。底下那些原本保持安静的民众这个时候也开始燥动起来。他甚至可以听见“救火”“逃命”“天神震怒”之类的话语。

“没有什么，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庄子航笑道，三清观有左丞相的分身镇守，能出什么岔子？瓮中捉鳖罢了。

他的刀尖还没有触碰到郑子文，脚下的城楼开始剧烈晃动起来，他整个人都站立不稳，更不要提出招了。紧接着一声巨响，犹如彗星下坠，三清观的方向陡然出现了两个临空对峙的巨大人影。

城楼下的民众彻底受惊了，他们尖叫着奔走逃窜，也有不少人跪地祈祷，但是却被惊慌的人群冲散冲倒，随后万民践踏，骨肉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