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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末开始快速的逃跑着,她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手臂被荆棘刮花,头发被树枝扯乱,脚下的鞋被灌木丛拌开,她也没有停过一次步子。

如此跑了大概十分钟,眼前不再有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蕨类丛。

那人在建造这座别墅的时候很注重阴阳调和,房屋如此,花园如此,就连这连绵的后山,都是一半开发一半野生。

要想逃出生天,必须翻过山头,去到山的另外一面。而接下来的这段难行的野生丛林,是必经之路。

衣末大口喘着气,没有多想便赤着脚往那蕨类丛间踩了去,没走几步,便发现自己留下了足迹。

她这次停缓了步子,眼神飞挑,见身旁的树枝都长得郁郁葱葱,心下立马有了主意。

她就近折了一根带满枝叶的小树枝拖在手里,一边往前走一边用枝叶将身后的足迹抹平。可这样一来,她逃跑的速度大大减慢,如此下去,不消多时,必会被身后身强体壮盯梢的保安给追上。

衣末开始愈发着急起来,无计可施之时,突然开始天降大雨。

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打落下来,打在衣末的脸上,打在身后的蕨类丛上。春天的蕨类植物茎叶偏软,经雨珠那么一打,没过多时便都软趴趴地倒成了一片,再也看不出什么足迹。

衣末见状无声大笑,故意朝另外一个方向将手中的树枝一扔,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地继续往山上爬。

这场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衣末顺利地逃到了山顶,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喘气喘得厉害,再也没有力气继续逃了。她只得找了个树丛藏起来,又生怕后面会有人追上来,于是在钻进树丛之前,特意俯瞰了眼山下的别墅群。

整个半山别墅都被包围在了雾海之中,隐约之间,衣末觉得那别墅的构造好似在哪里见到过,却又不怎么想得起来,回忆好一阵,终于忆起,心下大骇,连滚带爬往后倒了数步,再也休息不下去,只得吊着一口气,咬牙挺着继续逃离这个恐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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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末逃跑当天,恰逢沈辞乘坐直升机回来。这一天的雨下得很大,没过多久,天地之间便是雾蒙蒙的,能见度极低。

飞机在空中盘旋了好一阵才成功落地,沈辞刚下飞机,便看见小青冒着风雨朝他跑来。

小青是当年照顾过沈父和沈母的麽麽的遗女,她也是那场家变的受害者,只不过那时候她还很小,不记事,自那之后,便一直被养在沈家大院里,女承母业,继续服务于沈氏家族。

沈辞并不把小青当外人,见她跑近,脸上难得露出浅笑,温声说:“下雨了也不知道撑把伞,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如此莽撞。”

一边责怪,一边却将手中的伞柄往前倾,好让刚跑过来的小青也能一并躲雨。

换作平常,小青得了主子的这般照顾,必然会笑得合不拢嘴的。可是这回她没有,她捂着胸口,跑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只得指着东屋的方向,结结巴巴地说:“爷,姐姐,姐姐她……”

闻言,沈辞当场便凝住了笑意,正色问:“她怎么了?”

小青带着哭腔,从喉间挤出一句话来:“姐姐、姐姐不见了!”

说罢,忍不住自责,扑通一声跪在了沈辞的跟前。

“什么时候不见的?”沈辞看着脚下的小青,低沉问。

小青不敢耽搁时间,用最快的速度喘匀气,便回道:“一小时多以前,我随姐姐在后山转悠,她说……她说她想去方便,让我给她放风,我当时没有多想,就依言做了,可是等了五六分钟还没见姐姐回来,于是我们就去寻,谁知姐姐……姐姐就这样不见了。”

小青并不敢说衣末是故意逃跑,可虽然她不说,沈辞却听出来了。他一贯喜怒不形于色,这回却摆在了脸上,连并握着伞柄的指节都因用力而变得苍白起来。

“我问你,她,到底不见多久了?”

这一回,语气比之前更沉。小青匍匐跪在地上,闻言之后,气都不敢出了,哆嗦着说道:“回爷的话,已经……已经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两个小时,足够让一个一心逃跑之人翻过后山了。

而翻过后山,她又想逃到哪里去呢?

得到衣末准确的逃跑时间,沈辞没有再问其他多余的问题,直接带着一圈人马朝别墅的停车场走了去。

他提前猜出了衣末想要去的目的地,又根据她逃跑的时间,大致估算到了此刻她应该在的位置。

于是他派了二十名手下沿着衣末逃跑的大致路线开始搜山,剩下的另外六十名手下,则跟着他一起开车绕过大山,直接从山的另一面,沿近路反向包抄。

魏进从沈辞走向停车场的那一刻便猜出了他的计划,自然跟着沈辞一起驱车去往山那面的码头。

他本以为沈辞会在终点等着鱼儿自投罗网的,就像曾经无数次明里暗里与沈淮南交手一样。可这次他想错了,他的主子一反常态,下车之后,直接取下假肢,想要换成拄拐,亲自搜山。

“爷!”魏进见状,连忙奔向前劝阻,“爷,今天雨下得太大了,搜山这种事情,我和兄弟们去就行,您还是……”

“接着。”魏进说话的间隙,沈辞已经快速地卸下了右腿的假肢,朝他扔了过去。

魏进没有半点防备,接了个措手不及,等到将假肢妥善放好,才一个转身的功夫,便看见沈辞拄着拄拐,加入了搜山的队伍。

魏进自知沈辞的脾气,也不再相劝,只得安排好几个人,嘱咐他们务必保护好主子,而自己则又掉转过头,开始调拨其他搜山的人力过来,并通知海面上所有的船只,除去主子之外,均不得搭载其他任何一人过海。

这一天的雨下得真的太大了,就像天要塌下来一样。沈父生前信奉风水,为了阴阳共存,当初按照沈父的意思,后山一分为二,一半人工修建,另一半却是野生丛林。

山上常有野兽出没,且林木深厚,是以搜山的人员大部分都带有防身的枪弹和互相通话的联络器,沈辞走得急,除去手中的一根拄拐,无其他旁的一物傍身。

可他却明了一切,周围除了他们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便是一声急过一声的风雨,这过分的静默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谁都没有找到她。

如此众人大概寻了半个小时,沈辞身旁之人腰间的联络器终于响了起来。

——“南面没有发现可疑人影。”

——“东面没有发现。”

——“西面也没有。”

一个又一个消息传来,都印证了沈辞之前的猜想。沈辞走着走着,慢慢停了步,身旁众人见状,亦跟着一起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