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掌柜和程四小姐？”隋心将桂花糕塞进陆鹤闲怀里，惊奇道。

“正是。”陆鹤闲抱着桂花糕，牵了隋心的手边往用饭的小厅走，边说道，“那丹青阁的掌柜名为花刃，是小花的亲姐姐；而那蒙眼劲装的姑娘，便是坊间传闻中有名的程四小姐——程婉卓了。”

隋心闻言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小花的亲生姐姐，怪不得我当时瞧着那女子有几分面熟，如今仔细一想，她眉眼间竟是与小花有着八分相似，二人皆是细眉杏眼来着。”

“心心真是好眼力，他们姐弟二人的眼睛确实长得极像，我们小时候都打趣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呢。”陆鹤闲笑着附和道。

“没想到小花还有个姐姐，而且竟是做墨阁生意的。”隋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突然笑起来，“不过这姐弟两倒是不同于一般人，竟是姐姐售笔墨，弟弟卖绸缎。”

说话间二人已进了小厅，陆鹤闲差了小厮去厨房吩咐传饭，又将桂花糕放下，才解释道：“花家世代经商，却子嗣稀薄，到了小花这一辈甚至只余下了他们姐弟二人，所以从小便得了万千宠爱，自然是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的。更何况如今花家长辈都已离世，府里是他俩当家，要做什么自是都顺着自己的意来的。”

“不过现在看来他们当初的选择倒是都对得不得了。千绣阁自不必说，小花有天分眼光又好，如今阁里一半的货品都是专供给宫里的；而阿刃姐经商更是雷霆手段，有远见有人脉，如今丹青阁已是在各地都开了分阁，前不久才在江南开了一个新店呢。”

陆鹤闲说着话，拿起茶壶摸了摸，见是温热的，便倒了两杯茶，给隋心递了一杯过去。

“了不起，竟是能开到江南那么远的地方。说起来，我娘也是江南生人，我倒也能算半个江南人呢。”隋心抿唇笑笑，伸手去接那杯茶水，却见陆鹤闲原本稳稳当当的手突然一抖，竟是将茶水洒了出来。

隋心心里一紧，忙夺下她手中茶杯掷于桌上，又捏住她的手腕就要把人往屋外扯：“烫着没有，快去冲下凉水！”

陆鹤闲见状急忙将她拉回来，安抚道：“没事，这水不烫的。”

隋心显然是不怎么相信，却又拉不动这人，便旋身亲手去摸了摸那杯茶确认，见果真只是稍有些温度，方才罢休。

“这下放心了吧，是真的不烫。”陆鹤闲扯扯隋心的衣袖，好声好气地哄道。

隋心蹙眉望向她，掏出帕子擦干了她手上的水迹，责怪道：“你今日怎么了，为何总是心不在焉的？”

闻言，陆鹤闲本是盯着隋心双手的目光却是飘忽了起来，半天也没开口。

她瞒了隋心关于她娘亲的事，本就心虚，如今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所以当隋心说起她娘时，手下意识就是一抖，这才将茶洒了出来。

可这个理由，她能说吗？

显然是不能的。既然决定了在查到真相之后再告诉她，又岂能现在就功亏一篑？

“没什么，校场那边有点事，等解决了再告诉你。”于是陆鹤闲再一次拿出了她转移话题的本领，打着哈哈道，“不过真是巧了，我娘也算是江南人，这么说来，我也和你一样，是半个江南人啦。”

“是么……”见状，隋心只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口答了一句，便低头收起了手帕，似是有些失落。

见隋心这样子，陆鹤闲心里莫名有些难过，但仍是勉力维持住了面上微笑，牵着她坐下，换了个话题哄道：“话说你也不好奇那程四小姐？她明明脸上蒙着布子，一副奇怪的样子，你怎么也不问？”

“坊间传闻那程四小姐只爱舞刀弄剑，见了琴棋书画、笔墨针线就会流鼻血。”隋心仍是叠着帕子，有些意兴阑珊，“而她们二人在的那间房里，除了桌上摆着笔墨外，还有着大堆的书籍，想来这便是程四小姐蒙着眼的原因吧。”

她并没顺着陆鹤闲的话提问，而是不留情面直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显然是不打算给陆鹤闲开口的机会。

陆鹤闲当然知道隋心为何不开心，但她又不能说实话，只能干巴巴地附和：“没错，程四看不得那些书啊墨的，又喜欢缠着阿刃姐，只能出此下策将眼睛蒙住，才能避免鼻子流血。”

“嗯。”意料之内，是不咸不淡地答话。

这下陆鹤闲是真有些词穷不知所措了，只抓着脑袋干着急。

不过好在几个小丫鬟适时敲响了房门，端着饭菜进来了，才稍稍打破了这沉重的氛围。

饭菜上桌，二人沉默着动起了筷。

陆鹤闲给隋心夹了几筷子菜，看自家娘子虽闷闷不乐，却仍举止得体、坐姿端正地用着饭，不禁有些心疼。她又给隋心盛了碗鸡汤，再一次努力哄道：“心心，我明日休沐，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隋心闻言终于是有了些反应，她将口中饭菜咽下，才问道：“你……不去校场吗？”

“嗯，陪你出门散心。”陆鹤闲见她好不容易提起了点兴趣，忙不迭地答道。

不等隋心回话，她又凑上前去，小心揪了揪隋心的袖角，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讨好道：“之前不是答应了要陪你买茯苓饼嘛，明天一起去吧，莫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隋心侧眸瞥她一眼，并未立马开口，只是兀自夹了几筷子菜到碗里，显然还在赌气。她吃了两口，一转头，却见这人竟是干脆放下了碗筷，专心抓着自己的衣摆，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隋心有些无奈。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莫名其妙生起气来，只知道当陆鹤闲支支吾吾扯开话题、显然是不打算和她说实话时，她心里便有了一股无名火。

唉，自己明明是知道她在瞒着一些事情的，如今又是为何要跟她置气呢？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陆鹤闲一会，终是叹了口气，说道：“好啦，快吃饭，等会菜都凉了。”

陆鹤闲眼中一亮，瞬时喜笑颜开：“嗯！就知道心心你最好了。”说着手下不停，又给隋心夹起了菜。

“好了好了，吃不上了。”隋心看着自己碗里堆成一座小山的菜，有些头疼，她有时候是真拿这小将军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