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绪见这一母一女朝他摆架子,也懒得跟她们废话,只等着拿了镯子走人,可谁知等寇干妈出来把镯子一亮,他立刻紫了脸。
饶是他眼拙,也看出这镯不是原镯。
“这是假的!”他脱口而出。
“什嘛!”寇干妈一双牛眼登时杀气腾腾地对准了他的脸。
阿绪气极,把身子朝前一顶,吼道:“这不是我们小姐的镯子。”
话音未落,寇干妈啪地一拍大腿,指着他的眼突突突地骂起来,仿佛机关枪扫射,几乎叫人难于招架。
寇老板冷笑,也不转脸看一眼,照旧啧啧啧地逗狗子。
这边匹夫对雌虎,呼呼大吵,可是阿绪到底敌不过吃江湖饭的母大虫,对方气派很大、嗓门很高,横心要将他吓走,那些骂人的脏话整出整入,简直不能卒听,不上三两回合,就将他打下阵来。
见他气得发昏致命,寇干妈一发得意,最后还要震住他叫他死心,冷笑着朝壁上四爷的挂像扫了一眼道:“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姑娘的靠山是谁,敢在这里撒野!滚你娘的臭小丫子蛋!”
寇老板总算发话了,左眼不动,右眼上挺,“咄!甭跟他废话,一条棒赶出去!”
阿绪气得吐血,返回餐厅时双拳还是紧握着发抖,破门便道:“小姐,我们遇上女阿三了!”
月儿闻言,不由的眼皮一跳,“莫非不还镯子了?”
“还了,是假的!”阿绪气愤地说。
月儿登时气紫了脸,咬着牙道:“让他们带镯子来这里。”
她哪里还能顾得那些人认得不认得自己是戎长风的姨太太,她必须亲眼验看镯子。
不过这位寇养母倒并不认识月儿,过一时气场很足地来退镯换字据。哪里有什么真镯,月儿接过镯子端详一眼,脸子立刻发紫,啪地一声拍案而起。
“我的镯子呢?”
“在这里不是?”阔太太无视她冒火的双眼,慢条斯理地抽烟。
月儿几乎要破口而骂,到底忍住了,“好,好,好得很”
她气得发颤,今日这是怎么了,兄弟被人算计,自己被戎长风设计,到头又叫一个戏子欺负这上海滩不是文雅人的上海滩,这上海滩不是讲道理的上海滩,文雅人在这里不能活,不能活。可是,我就不会泼辣吗?我就不会粗俗吗?别逼我!你们别逼我!
小事引发大恨,一股恶火冲到了爆发的临界点,她反而平静了,咬紧牙道:“这镯真不真,恐怕你说了不算,你需是跟我去见一个人,此镯是他给我的,还需他亲自鉴定过才可收回,字据我权且替你收着,见过他,我自会与你交割清楚”
寇养母天不怕地不怕,跟她走一趟又怎的。阔太太的气场很大,自带汽车和跟班,前呼后拥的,在月儿的引带下一径向愚园路去了,进公馆大门时,寇养母才有些怯场了,虽然不晓得此地是戎公馆,但给这灯火潋滟堂皇气派的阵仗震住了。隐隐觉着有些不对,直至站在四爷书房的地上,可就傻眼了。
二人相见,四爷比她还不如,脸黑得像锅底,拿着颗雪茄到处找火,火就在手边他看不见。
月儿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一遍,说自家兄弟进班房,怕求不动四爷,托了手眼通天的寇老板,如何以镯抵押,如何立字为据,到头来变出这么一只镯子,劳动四爷验它一验,看看真伪
寇养母早就唬得筛糠,一身肥肉掉了半斤,眼睁睁地看她上前请四爷辨认,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四爷一定要好好认认,这镯到底是真是假。”
月儿一面问,一面将左手中指上的钻戒换到右手中指上,并将钻石粒儿由中指的上面转到下面。她是豁出去了,别人骑到头上来了,还斯文什么,客气什么!
四爷已是尴尬至极,哪有心思来敷衍女人争风吃醋的事,他不奈烦地道:“记不清了,收起罢了,辩什么真伪!”
“我问你是真是假?”月儿不依不饶。
四爷服了,恨恨说:“真!行了吧!”
只听啪的一声,大耳刮子扇到了他脸上!
一个货真价实的大耳刮子。
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镯子摔倒寇养母脚下摔得粉碎,“回去告诉你们寇老板,半个钟头把东西给我送来,姓戎的眼瞎瞧不出真伪,我没瞎。”
四爷岂止瞎了,他简直石化了,他没反应过来,或者他根本不能确认脸上是不是真落了一个大耳刮子。他直直地看着月儿。
而浑身筛糠的寇干妈看着他,看着他那被钻石划破血的脸,投降似的举着手说:“四,四爷误,误会”
话毕,不敢多语,停住了,房间里出现一片静音。
而这片静音很快被平地一声雷给炸碎了!“反了!”四爷猛地暴跳,他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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